想到这里，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嘛，这个悟的情绪简直要比现在的他还要稳定，明明生长在那样糟糕的环境当中，却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漂亮的很，也干净的很。
和他的世界的五条悟不一样，眼前的这一个五条根本不需要他诱导开解，因为对方的内心已经足够的坚韧了。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他想要告诉对方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在一个人的善恶道标，是源自于另一个人的情况下，并且这个道标已经消失，那么在此时此刻，这个人站在分叉路口前，向北是艰难困苦的新生，向南是安心温存的过往，不论选择什么，都没有人会指责他，可在道标消失的情况之下，他还是选择向北。”
夏油杰微微眯起眼，他记起了有一次，残存的肉/体像是断了头的蜻蜓，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这样折辱。
他又记起了先前，他在和五条悟辩驳他们之间的情感的时候，对方所说的那一句大概是‘那个家伙还在扯着大话说要拯救所有人呢’这一句话。
他当时并没能够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在之后凝望着五条悟沉睡的面庞，在脑海当中一次次复盘那一次的争吵的时候，他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站在边上的这个白发男孩，这个面上带着些困惑注视着他，努力理解着他所说的话的意思的，在未来是踏着同伴们和自己的尸体，拼尽全力来到了他们所在的世界的另一个‘五条悟’的愿望。
拯救所有人，拯救世界。
简直就像是一个救世主一般，和曾经亲口和他承认，世间的所有于他而言都别无二致，最讨厌正论，就算是杀了那些愚昧无知的普通人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那个他所熟知的五条悟完全不同。
他们可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种最核心重要的方面有着截然相反的两面不是吗？
于是以上这种有些厚脸皮的设想就这么说出了口。
“那么他选择了向北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吗？”夏油杰这么问道。
表田里道看上去也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儿童栏目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抽象的问题，但对方还是仔细认真地思考了。
“小杰可以说说，这个‘善恶道标’对于这个向北行走的人而言是什么人，重要吗？”
夏油杰：“是挚友，也是喜欢了很久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表田有些意外地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夏油杰的脑袋，“只是小朋友而已，怎么脑袋里面想的东西，比我这个成年人还要繁复冗杂啊。”
夏油杰觉得被摸摸脑袋有点痒，他抖了抖耳朵。
“你们听明白大哥哥和杰君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吗？”
小朋友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没有。”
“米有。”
“没油。”
“布吉岛。”
夏油杰听着小朋友们细细簌簌的声音，又有些想笑。
他的心中带着期待，
期待于那个会在练习室里面说出‘我们的未来光芒万丈’的家伙，会再一次讲出让现在的他也感到惊艳的话。
表田里道一再斟酌，随后果然和夏油杰设想的一样，说出了让这个儿童节目突然变得高大上了的话语。
“一个选择，它的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是选择了这个选择的人，赋予了这个选择以意义。”表田里道说道，“但既然是‘善恶道标’的话，那么选择更偏向于善的‘向北’，或许对于那个人，和那个人的很喜欢也非常重要的挚友而言，才是意义非凡。”
幼年五条陷入了沉思，夏油杰则是有些高兴地勾起嘴角。
表田里道，“祝福每一个勇敢做出选择的人都能够赢得新生。”
***
等到返回五条宅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夏油杰拿了几本新的童话故事书，准备照例去给五条悟念睡前故事。
虽然对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就是了。
可是今天和往常有所不同，原先五条悟所在的昏暗房间，现在亮着灯。
夏油杰似有所感，他走向那一处光源的脚步愈发急促了起来。
最后他开始在长长的走道上奔跑，木制的地板和木屐接触，发出了急促的哒哒哒的奔跑声。
夏油杰刷拉一下打开了障子门。
房间内，穿着宽松的白色里衣的少年正坐在被褥上，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童话书。
白发少年抬起了眼，毛茸茸大耳朵机敏地竖起，锐利的目光在看到了夏油杰之后，变得笑吟吟的。
“杰！你回来啦！”
五条悟将手中的书随意丢在了一旁。
“要抱一抱吗？非常非常爱我的夏油君？”五条悟长开了双臂，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而回应他的，是夏油杰的一个飞扑。
“啊！”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惊呼。
变回了‘夏油老师’的成男形态的夏油杰压在白发少年的身上，将面颊深深地埋在对方的怀里。
长长的黑色发丝像是四散的黑色缎带，冰凉凉的，触感是五条悟最喜欢的。
五条悟望着天花板缓了两秒，然后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夏油杰的头发。
“很痛诶...”
他笑着抱怨道。
夏油杰含含糊糊地发出了些鼻音，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欢迎回来，悟。”
“诶？明明是我在迎接你啊，你应该说‘我回来了’！才对吧？”
“悟，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