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做出那个无法回头的决定。
禾月的双手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蒸发在夕阳里。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禾月有些绝望地看向铁肠。
目睹对方的痛苦,他的眼神在挣扎中逐渐变得坚定,露出一种被绝望逼到绝境的决绝。
“禾月,杀了我,请你杀了——”
"够了!" 禾月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他猛地抬起手,手指扣动扳机,一连串的枪声划破天际。
子弹如同愤怒的雨点,密集而无情地射向费奥多尔。
对方的身体在瞬间被数弹击中,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感谢你的付出,禾月。" 费奥多尔的声音微弱而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几乎是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禾月的体内涌动,他的身体突然泛起一阵燥热,仿佛有无数条火蛇在他的血管中穿梭,他的血液仿佛被点燃,沸腾翻涌起来。
转变开始了。
禾月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一股黑色的物体如同潮水般从他的皮肤下翻涌而出,那黑色粘稠而诡异,缓缓蔓延至他全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不……不对……”
禾月试图挣扎,但无法与某种力量抗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被黑暗吞噬,他的身体与灵魂即将被撕裂,以及重组。
意识到已经无法挽回,他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铁肠一眼。
“禾月……”铁肠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拼尽全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的重伤让他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他眼神中满是恐惧。
这之后,禾月尝试朝铁肠走过去,但只向前迈了几步,便一个踉跄,跪倒在铁肠面前。
“没关系——”禾月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他温柔地安慰着对方,“铁肠,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不……不不不不不……”铁肠痛苦地呻`吟着,“会有办法的,别——”
铁肠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努力挪动身体,死死抓住禾月的手,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禾月回握住铁肠的手,他就这么盯着对方,目光带着一丝眷恋,似乎想要将对方的脸刻在自己脑海中。
“抱歉,我要走了。”他说。
“但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无论你在哪儿,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等着我回来——”
铁肠似乎猜到了禾月要做什么,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抓住禾月的手,似乎在用眼神乞求对方:“不要。”
但逐渐地,微光之火在禾月眼中熄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似乎是释然,又像是告别。
“我最喜欢你了……要是还有下辈子,让我追你吧。”
紧接着,禾月的动作决绝而迅速,他猛地抽出铁肠腰间的长剑。
剑身泛着夕阳寒光,映照出他那张决绝的脸。没有丝毫犹豫,他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力刺入。
空气中响起皮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
剑尖从禾月背后穿透而出,刺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却未有丝毫鲜血溢出。
禾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焚烧,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他缓缓地向后倾倒,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身上覆盖的黑色粘稠物体开始缓缓褪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露出了他原本纤细的身躯。
转化仪式失败了。
禾月侧着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许久之后,他胸前的伤口处才缓缓流出红色血液来。
“禾月,禾月……禾月!”
铁肠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那微弱的叫声穿透夕阳的晚光,将夕阳撕开一条绝望的裂隙。
*
许久之后,夜色已深,浑身重伤的条野采菊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此地。
一踏入这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的哀伤气息便如同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
条野采菊的目光在黑暗中穿梭,最终,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禾月?!”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艰难地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他快步上前,只见铁肠无力地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已然失去温度的身躯。
铁肠看着怀里的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条野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几乎站立不稳,需要身旁的属下搀扶才能勉强支撑。
“为什么,禾月是怎么……”
条野的话语哽咽,无法继续。
是啊,为什么?
铁肠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抱紧怀里的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担子,为什么要让禾月一个人来肩负?”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将禾月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是他主动接触禾月的,是他对禾月死缠烂打。
如果禾月没喜欢上他,如果禾月没加入猎犬,禾月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至少不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