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肠这个人,实在是出奇的干净。
禾月一边嚼着披萨,一面拨通了坂口安吾的电话。
“坂口先生,我刚刚彻底搜查了铁肠的家,但什么也没发现。他的社交圈子窄得只限于猎犬组织的成员,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软肋可以被我们利用。”
电话那头,坂口安吾没有直接回应关于调查进展的问题,而是询问起禾月的近况:“你在那里的生活如何?”
禾月:“挺好的,我住在铁肠家里,他每天伺候我,挺舒服的——当然啦,对于你这种只知道埋头工作的工作狂来说,恐怕是难以理解我这种惬意的生活吧。”
坂口安吾轻笑一声,显然听出了禾月话中的玩笑成分。
但随即他语气严肃起来:“但问题在于,等到你的任务结束了,你要如何处置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果末广铁肠知道你是卧底,以他那个嫉恶如仇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
听此,禾月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
有朝一日,铁肠如果知道自己被骗了,会怒火中烧一刀砍了他吗?
“嘁,想那么多干嘛……”禾月翻了个身,懒散地说道,“未来的事情就留到未来再说。”
*
这之后,禾月收拾了屋子,将翻乱的物品精确摆回它们原本的位置。
这过程中,那只兔子静静地趴在床上,看着禾月的一举一动。
禾月注意到兔子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它说道:“看什么看,不准告密,听见没有?”
这兔子跟铁肠很亲近,就好像他们上辈子认识一样。
完成这一切后,他疲惫地躺回床上,抱着兔子睡了过去。
不久之后,一股熟悉气息温柔拂过禾月脸颊,梦中的他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存在,于是猛地睁开眼。
这之后,他发现铁肠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对方手中紧握着长剑,那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屋内的昏暗灯光。
铁肠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禾月慵懒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在宴会上喝酒了吗?”
铁肠:“没有。”
禾月说了句“不信”,他凑近铁肠的脸庞,轻轻吸了口气,仔细嗅着铁肠身上的气味。
他叮嘱过铁肠不准喝酒,免得又回来兽性大发。
铁肠:“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乖。”禾月满意地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以后也要这么听话。”
铁肠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安,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醒过来,我想——”
禾月略微一愣,随即问道:“等我?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铁肠张了张嘴,显得有些犹豫:“是,那个——”
见铁肠支支吾吾,禾月有些恼怒,用手指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脸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别这么拘谨。”
“早餐。”铁肠终于低声说出了口,“早上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说回来之后要给我做早餐的。”
铁肠一直惦记着那未曾兑现的早餐承诺。
禾月有点想笑,故意逗他说:“可现在是傍晚了啊,现在吃早餐会不会太迟了点?”
铁肠眼眸黯淡几分,他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明天早上做,可以吗?”
禾月一只手撑住头,继续装作无奈的样子:“不行,我今天去医院累坏了,明早我起不来。”
铁肠试图寻找新的机会:“那后天——”
禾月打断了他,摇着头说:“后天、大后天也不行,这一个月我都没空。”
铁肠眼底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抱怨,只是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抱歉”。
看着对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禾月哭笑不得,一个早餐而已,诱惑力竟然这么大吗?
他实在不忍心再逗对方了,遂叹气道:“笨蛋,我是骗你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到这话,铁肠立刻坐直了身体,迅速回答道:“都可以。”
就像一只小狗在听到主人呼唤时,瞬间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主人的每一个命令,那份专注与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摸他的头。
说起来,铁肠一直以来都是个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人,仿佛面部肌肉天生就不会大幅度运动,给人面瘫的印象。
但自从他们开始交往,铁肠的表情竟然慢慢丰富了起来,仿佛以往的面瘫都只是掩饰。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想到这儿,禾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准备食材铁肠。
就在这一瞬间,禾月又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确确实实地被铁肠喜欢着。
*
禾月走向厨房准备做饭。
铁肠像个小跟班一样全程跟在他身后,并且表示:“我帮你。”
考虑到多个帮手或许也能提高效率,禾月便同意了。
然而,他低估了铁肠笨手笨脚的程度。
他让铁肠帮忙敲一个鸡蛋,但铁肠稍微一用力,鸡蛋便在他手心里化为一团黏糊糊的黄色物质。
接着,他让铁肠帮忙打蛋液,本以为这样简单的工作应该不会出错,但铁肠又是稍微一用力,原本完好的瓷碗就在他手中裂成了两半。
蛋液溅得到处都是,包括禾月的脸。
禾月尽量保持着冷静,抹去了脸上黏糊糊的蛋液,居然还能挤出一丝微笑:“多谢,我一直想体验一下用蛋液洗脸感觉,现在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