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女小心翼翼看眼凶残的毒蝎，默默离千远点，“仙子，牲城守卫森严，不允许外人进入，我只能送你到附近。”
千微微点头。
这半个时辰内，她大概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玄幻大陆修真和魔族之间有处深渊，寻常魔族无法在深渊中保持呼吸，因而这些年出去的魔族也很少。
但不排除有些魔族和修真奸细达成合作，合作中修真辅助魔族在特定地点设立传送阵，魔族则负责出力抓捕人修和妖修，并将灵根上供给对方。
这座生城，便是近百年内由魔族和修真奸细一并建立起来，专门关押输送修士的。
由于魔族难以去到外界，这些魔族卫兵看管也不算严格，每月总是有修士或被误抓的凡人从里面逃出来。久而久之，生城附近便聚集了一群守株待兔的魔族，专门等着吃送上嘴的食物。
鳄女就是其中一名。
她当初之所以着急忙慌，也是怕有人来抢自己这口吃的。
若非千实力强大，此时此刻早已沦为鳄鱼的午饭。
千有些奇怪，“魔族只能靠吞噬才能提升吗？不能像人修和妖族一样修炼？”
鳄鱼不屑一顾，“修炼提升哪有吞噬来得快？魔族寿命短暂，只追求当下享乐，更不会像人修一样动辄闭关几十上百年。”
千闻言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们只靠吞噬，所以才寿命短暂？若是您们像人修一样修炼，说不定寿命就能长很多。”
这种从未听过的言论让鳄女一愣。
她从出生起便是靠吞噬活下去，除了吞噬她什么都不会，周边的魔也都是这样的活法，因此她也从未想过别的可能。
如今却有个人点出魔族生存的另一条路，鳄女隐隐约约觉着她说的有道理，可是……
她苦笑一声，“便是真如仙子所说又能如何，现在整个魔族都是靠吞噬为生，若是我不如此，来日便会因修炼过慢被其他魔族吃掉。坦白说，修士的肉非常难吃，但环境所迫，我不得不吃。否则，我和我的孩子都将沦为别人的食物。”
“说起来，魔族最开始好像也不是这样。”鳄女思绪飘远，想到老一辈说的故事，道，“仙子你可当个笑话听听，据说上古魔族并不是如今被天地不容的状态。那时魔族和人修一样修炼，食物充足，寿命绵长，疆土甚至一度比人修和妖域还大。”
也不知后来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千没再说话。
她知道个体难以对抗整个环境，尤其是鳄女这种经常面临生死危机的，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去改变。
魔族如果真这么混乱，或许只有从外界暴力推翻这一条路可行，不过届时必然有无数魔族为此丧命。
千收起思绪，再次敲敲手腕上的狼形图标，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她轻轻皱眉，刚想让小蝎再次加快速度，忽然在拐弯处遇到一伙人。
血月高悬，树影婆娑，坎坷崎岖的偏僻小路上，五只头生畸角的魔族正围攻一只高傲漂亮的九尾狐。
如今或许说七尾狐更贴切。
狐貍似与几只魔族僵持已久，身上富有光泽的毛发多处打结，身上伤痕累累，不知已独自苦战多久。
几只魔族对视一眼，四只冲上去正面压住狐貍，另一只则悄悄绕后，一口咬断狐貍一条尾巴吞了下去。
生生承受着能令人昏死的断尾之痛，狐貍竟然能忍着一声不吭，扭头狠狠咬断那只魔族的脖子。
腥臭发绿的魔血溅上纯白的毛发，狐貍吐出嘴中断气的魔族，幽幽看着另外几只。
鳄女在不远处看着狐貍染血的尾巴，唇角不自觉留下一串口水，“好香的血肉……”
千瞬间转头看她，“你不是说修士的血肉非常难吃？”
鳄女勉强着补，“……仙子你记错了，我说的是人修血肉难吃，妖族的灵肉可是大补，而且这还是只难得的九尾狐。奇怪，牲城怎么会让这种上好的供品逃出来？”
这种极品，不该被挖出灵根拔下皮毛，献给魔王大人吗？
千静静看着鳄女，正要说话，对面那只狐貍忽然若有所觉转过身来，一双波光流转的狐貍眼无端让人眼熟。
没等细想，狐貍已经拖着沉重残破的身躯朝千奔来，吓得蝎子举着钳子连连后退，但还是被狐貍一屁股压瘪了。
蝎子：……
及时闪开的千：……
她看着躺在手边的狐貍，试探性伸出手，“想要我救你？”
狐貍虚弱睁开眼，将脑袋抵住千的手心，似是极其信任她一般，垂首不动了。
鳄女悄悄吞下口水，道，“仙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只狐貍应当是从牲城逃出来的。凡是进入牲城的妖修，都会被下大剂量的毒药，这毒药对魔族没影响，却能让妖修无法动用玄力，以方便剥出灵根。看它如今状态，恐怕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死去，不如……”
不如趁热先吃……
后半句，鳄女没敢说。
狐貍眼皮微动，随后又向千贴近几分，似是在寻求安慰。
千：“哪里有解药？”
“无药可解。”迎着千冰冷的眼神，鳄女硬着头皮继续道，“牲城本就是要杀他们，自然不会备下解药。”
千若有所思。
这番变故发生，不过短短几息，剩下几只魔族已经近到眼前。
这几只是周遭有名的大魔，个个修为都在玄婴期。九尾狐用不出玄力，还能在他们手底下周旋这么久，已是十分厉害。
就在鳄女犹豫要不要倒戈时，千忽然抬头，目光从他们覆满黑暗的身体一扫而过，而后兴致缺缺吐出一个词，“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