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一分都能让这家伙心痛死,李胜男赶紧提醒:“你接着做,这点杂音没影响,我听得清。”
“眼睛要休息了。”
他从眉心一路往下捏,舒缓了肌肉,拉来一把塑料椅给她,还倒了水。坐下后,他靠在椅背上放松,闭着眼聊:“指甲长,没工作,吃得多。彩礼要那么多……”
努力憋住,笑出声就过分了!
她开门见山问:“你是想结婚的吧?”
他睁开眼睛,望着摆杂物的架子,认真思考了两分钟,再回答:“需要结婚,但不是很想。”
没错,最早她也是这样的想法。
“你还小,可以慢慢挑。不过,你有空上网看看行情吧,这个价,真不多。”
就这几万彩礼,跟外面的世界比,真是洒洒水啦。
他空耳了,坐起来问:“你是说彩礼会一年一年上涨?”
差不多吧。
“没错。”
“不是法律规定……”
她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法律拦不住十几亿百姓,不可能完全取消!”
靓仔自闭中……
她放下杯子,站起来慢慢翻看架子上的杂物。
“这个宝宝佛不错,客户怎么没来取?”
尺寸小,没色,但种很不错,冰冰透透,工也够硬:佛宝宝憨态可掬又透着静谧祥和。按她的估计,应该很好出货。
他瞟一眼就摇头,“边角料。”
边角料也是客户的个人财产,他不希望她误会,又特意强调:“客户送的。”
“这些呢?”
“也是。”
好家伙,这一盒随便拣一半就够彩礼了。
活貔貅的守财本事不容小觑。
遇料不决上敦煌。
被舍弃的边角料通常是实在抠不出吊坠、珠子了才甩,各种奇形怪状,神女身轻如风,怎么飘逸都说得通,总有一款能雕上,因此这里面飞天占了一大半。
她捏起一枚细细长长的冯虚御风吊坠,故意表现得爱不释手。果然,这家伙面露痛苦,以两人的交情,应该送,但又心如刀割。
算了,血溅当场不好看。
她把吊坠放回去,摇头说:“这些题材太老套了。”
“对!”他立马如释重负地回应。
同是相亲班留级生,她很有诚意地劝他两句:“结婚嘛,有失有得。不管你娶谁,以后你还能跟你爸妈住一块,她得离开家,融入到这来,不容易,也不公平。怀孩子生孩子辛苦,你只要等着当现成的爸,多付出一点是应该的。”
那么大一笔钱,杀伤力堪比核弹。
金明开听不进去,随口糊弄:“我知道了。”
“那行,先走了。”她刚走到楼梯口,想起一件事,又跑回来找他商量,“你这招不招学徒?我们家那个老表,勤快老实。你放心,最近我都在教他画,等出师了再送来。”
“他要学什么?”
玉雕这行很讲天分,好的雕工能扬长避短,将材料价值发挥到极大。设计是最大的考验,像他们这批小孩,当年都被送去学过画,但最终能上工的没几个,能做出精品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位表哥老实得过分,并没有这样的天赋,她不能要求太高。
“就佛公、豆子这些基本款,不耽误你接活。你养眼睛的时候,在旁边指导指导就行。啊!他自带工具,交水电费,饭在我家吃。老表嘛,自己人。”
金明开欲言又止。
李胜男了然地点头,再口头承诺:“你说你要报答我,在这就算还了。成交?”
不花钱就能还完人情,那可太好了。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成交!”
李胜男还有约,礼貌性地问他要不要去。
娱乐场所=大把花钱,不出意外地拒绝了。
李胜男下楼,骑上电动车赶去聚会点。
混日子的人多,她到的时候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钱嘉斌往门口一瞥,立刻放下麦克风,屁股一撅,把塑料凳推开,笔直朝着她走来。
笑得荡漾,准没憋好屁。
果然!
他夸张地惊呼:“李胜男!这可是李胜男,我的妈呀,总算等到你了。”
旁边两个不太熟的面孔起哄,钱嘉斌来了劲,说着油腻腻的话:“这是我女神啊,比以前更好看了。从小学开始一直……”
“一直打不过她,哈哈!”
钱嘉斌朝李光的凳子踹了一脚,防止他再捣乱。他把李光面前那瓶冰啤拿了,反手递给李胜男,看似真诚无比地说:“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在等你。”
他旁边站着的金无瑕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才跟那个啤酒妹分手,哭得像是被嘎了腰子。这是第六个,还是第七个?大头斌,问你呢!”
这出回归戏唱不下去了,大头斌用一串哈哈找回面子,但还没死心,挤开金无瑕,黏着李胜男坐。
李胜男踢他鞋尖作警告,他撩了一把自己头上那堆卷,特别真诚地说:“来个码。”
“干嘛,不是加了微信吗?”
“收款码。我贴店里去,明早哗啦啦的到账声叫你起床,保证没有起床气。”
金无瑕把头搭在他肩上,再次拆台:“老套,这招他起码用过一百次。”
大头斌抖肩,把混蛋甩开。
金无瑕后仰,跟身后当靠背的李光一起大笑,然后再出馊主意:“先给他,收他两个月再拒绝。他死要面子,不会来追讨。嘿!李胜男,你怎么不爱说话了?”
“请叫我李文静!”
李胜男摆了个很淑女的坐姿,在座的人集体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