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了十二点的飞机,下飞机后就立马赶去医院了。沉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根据医生的说法,这个年怕是过不了了。
沉绾绾坐在医院外边的长凳上安静的像个傀儡。瞿臻给她加了一件外套,“这里冷,进去好吗?”
沉绾绾坚决地摇摇头,一双眸子噙满泪水:“你知道吗,我明明很恨她,恨她为什么不能和别人家的妈妈一样,恨她只爱赌博......”瞿臻将她抱住。
“但是我今天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恨她,也没有想要她去死......”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瞿臻心疼的看着她,“我会一直在的。”
沉绾绾放声痛哭着:“我以后真的再也没有妈妈了......”
“你有我。”瞿臻在她的面前蹲下,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为她拭去眼泪,“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只是流着泪,什么也不说。
沉母没有醒过来,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沉绾绾看着平日里总是对她不满的母亲,释怀般的笑了笑。
出殡的那一天连太阳也没有,很冷很冷。沉绾绾像是感觉不到,穿的很单薄。瞿臻生气了,她才愿意穿上厚一点的外套。
看着沉母的面容,沉绾绾对着瞿臻说:“我有点冷。”
沾雪花
因为沉母平日里爱赌博,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亲戚朋友,葬礼全程都是沉绾绾和瞿臻在弄。沉绾绾肩膀轻轻地抖动着:“瞿臻,其实你可以回家的,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宝宝,你乖一点,别赶我走。”瞿臻叹了口气。
沉母火化之后,沉绾绾到殡仪馆拿到了一盒骨灰。她抱着骨灰盒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站在门外,里面一片漆黑。小时候也有很多时候回到家,家里是一片漆黑的,但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家里了。
瞿臻开了灯,在昏黄灯光的笼罩下,屋子仿佛变得温馨起来。沉绾绾将沉母的骨灰放在桌面上,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瞿臻不知道失去至亲的伤痛,但他也痛,为所爱之人而心痛。
“宝宝,饿不饿,我给你煮面条好不好?”
沉绾绾摇摇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我做好了吃点好不好?”
沉绾绾抬起眼睛看他,苍白的双唇上下碰撞,砸出一点声音:“瞿臻,你回家吧。”
瞿臻当没听见,“我去厨房给你做面条。”他起身不愿意再听她口中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可惜的是,冰箱里面没有吃的,面条也没有,厨房空荡荡的,只有天花板上的一片又一片的蜘蛛网重迭在一起,还有开裂的墙皮。
“我厨房里没有吃的了,我出去买点,你乖,在家里等我一会,很快。”瞿臻自然地抬脚出门。
沉绾绾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他一走,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从未觉得泪水这么沉重,好像要将自己砸出内伤。
瞿臻对这附近什么都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有卖东西,他也没有车,只能边走边问人,因为担心她饿,几乎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
“先吃点苏打饼干。”他将饼干的包装袋拆开,递到她的嘴边。
沉绾绾看着他,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着。
“我去厨房给你煮面。”瞿臻将饼干放到她的手里,提着一箱面和一个袋子进了厨房。
沉绾绾放下饼干,跟着进了厨房:“我帮你。”
没有煤气灶,只有木柴和打火机。沉绾绾看着他生火,脸上都弄黑了,在一旁笑,“我来吧。”
她拿过打火机,用纸皮点燃然后再放入细小的木柴,不一会儿,火就生起来了。
“宝宝,你好棒。”瞿臻接了水放到锅里,和她一块坐在火堆前取暖。
水咕噜咕噜的冒起泡泡。
“水开了。”瞿臻开心的将面条放下去,打了两个鸡蛋,然后洗了几棵小白菜放到一边准备快好的时候放进去。
火烧的正旺。她用爱人的眼神看着他。
外边有犬吠,有风雪,里边有柴火,有温暖。
沉绾绾用手遮住顶上的那一盏灯,瞿臻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了?”
敞开手指,是他担心的脸庞。
沉绾绾摇头,“不是。”是你太过于耀眼,太过于温暖,太让人贪恋了。
“煮好了,你尝尝味道合不合适。”瞿臻用勺子勺了一点汤吹凉给她试味。
沉绾绾点头:“好喝。”
吃完面后,沉绾绾心里暖暖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她问起。
瞿臻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我等你一起。”
“瞿臻。”沉绾绾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我可能不回去了。”
“没事,你在哪我就在哪。”瞿臻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又要赶自己走。
沉绾绾抿唇,还是没说。
第二天,沉绾绾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在城区买了一处墓地给沉母安葬。看着墓碑上沉母年轻时候的面容,沉绾绾微笑着。
“妈。我会好好活着的,谢谢您。”
瞿臻在一旁搂住她,“我会好好对绾绾的,一辈子对她好。”
天大寒,风雪拂面。回了家之后,沉绾绾发现瞿臻发烧了,领着他去看了医生之后就让他睡下了。
他一米八的大高个睡在她的小床上,盖着她的洗的发白了的碎花被子。
眼睛闭着,脸都被烧红了。
沉绾绾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你还难受吗?”
瞿臻闷闷的嗯了一声,嗓音嘶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