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卢平与克拉丽丝的第一次……呃……或许应当称为约会的行动，便因为这意外的发现而提前步入终结。
向克拉丽丝转述了自己的发现之后，在对方的支持下，他们很快便将事情通知店主，并迅速报了警。而作为政治核心兼富人区，第七区的警察反应相当迅速，在报警发出的十分钟后便立刻赶到了现场。
餐厅随之遭到封锁，警察将还在用餐的客人们恭敬地请下了楼。而作为事件的第一目击证人，卢平也因此遭到了干警的问话。
他为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实作答，仅仅只是隐瞒了那疑似是约瑟芬幻影般的存在。而从这些供词中显然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警察很快便将他放走，并约定今后若有其他疑惑将会主动登门拜访。
“警察先生。”临别之际，卢平忽然开口询问道，“你觉得一个……或者说一群人的头颅要在那里悬挂多久，才能变成我们所看见的那副仅剩白骨的模样？”
“可能数月，也可能一年。”警察随口回答道，“我们知道您的顾虑，先生。但那些东西绝不可能在铁塔上悬挂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的确，按常理来说，每日都要承受无数市民、游客瞻仰的这座巴黎地标，不管出现怎样微小的变故都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被注意到。
可不知为何，回想起约瑟芬的那一席话，他下意识地便认为这之中绝对有不小的猫腻。
回去的路上，他将自己在塔上所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了学姐。
对方先是惊诧于约瑟芬的出现，担心地询问他是否受伤。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她才逐渐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些言论之上。
“那多半……是某人使御的星光体。”克拉丽丝给出了自己的分析，“那个人应该是想告诉您些什么，只是我们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
卢平认同地点了点头——不像一个多月前刚入部的那会儿，此刻他的神秘学知识已经能比较透彻地理解这个名词。
在超凡者的视野中，有形的物质世界之上，还重叠覆盖着多个无形的维度。
关于这些维度究竟叫什么、具体怎么划分，不同的秘术传统都无法达成一致。按照目前最主流的划分法，这些维度由高到低分别是灵性层、心智层、星光层和以太层，他们与最底部的物质层共同构成了神秘学世界的完整图景。
由于这些维度与物质世界之间的重叠关系，就像在物质世界拥有肉体一样，人类在这些维度中同样拥有着可以行动的躯体，统称精微体。
而各类精微体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以太体，它拥有调用一切秘术的燃料与源泉——以太的能力，对超凡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其次则是星光体：它被认为是人类灵魂中与星辰材质完全相同的部分，承载了情绪、欲望、记忆等方面的活动。精通这一领域的超凡者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让星光体脱离物质身躯活动，达成类似于“灵魂出窍”般的效果。
这种技术被称为“星体投射”，是在各个秘术传统中广为流传的正统用法。但根据卢平此前的见闻，他却知道毕达哥拉斯学派中存在着另一种使用星光体的技巧。
那就是“星体奴役”——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天上群星的运转无不遵循数学的规律，而掌握了至高数学奥秘之人则可借此干涉星空。
由于星辰与星光体的构成材质完全相同，这一技术也可被用于在人们将死之际奴役、掌控他们的星光体。事实上，卢平当时在社团大楼中看见的前社长兄妹的身影，就是这项秘术的产物。
“这是否可以证明，在当时那场战斗中暗算约……姐姐的就是毕达哥拉斯学派成员？”沉吟片刻之后，卢平缓缓开口，“她的星光体就此遭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控制，然后……”
但少女却对这一推断轻轻摇头：“不太可能，卡里奥斯特罗家族的星体炼金术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很深，很难想象她会给敌人这样的机会。”
语毕，她用仿佛是在说“你不清楚自己家的事情吗？”一样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卢平尴尬地耸耸肩：“毕竟上面有着这样一位姐姐，我在家族里向来都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这段解释与他过往的说辞基本一致，克拉丽丝也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不过，也不排除是那些人故意将其他的星光体改换成那副模样，以此来传递误导信息。”
“这种改换是可以做到的吗？”
“不清楚……在弄明白这一秘术的具体原理之前，谁都没有办法妄下定论。”
卢平点点头，知道对方所言非虚。
他犹豫片刻，决定回到问题的最初：“那学姐认为，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究竟会是什么？”
“1839年，孩子们葬身于此，以为‘顶点’……”克拉丽丝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或许是什么东西的象征，又或许是某种预言，但绝不可能是如字面意义一般的事实。”
“可……我们的确在那里发现了人类的颅骨，不是吗？”
“的确如此，但她的言论依然存在巨大的谬误。”少女叹息一声，“因为埃菲尔铁塔始建于1887年，而在1839年时，这里尚还是战神广场的一部分。”
“那么这是否是在暗示1839年的某个事件呢？”卢平不死心地继续发问道。
克拉丽丝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似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一年在法国发生过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明白这样的问题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卢平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在自己的大脑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年份，第一反应便是故乡那场著名的“虎门销烟”。然而在这条世界线的历史上，不光是那次事件，就连后续的鸦片战争、英法联军侵华都似乎从未发生。
看来，这个谜团并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所能解开的了……
卢平无奈地看向天空，午后的阳光刺得他双眼有些发麻。
今天的谜题，有朝一日或许会变为轰动整个巴黎的大事件。
……他的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