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要躲开,要躲开。
可他的举动,却和那道声音背道而驰。他微微倾身,手掌探入她腰间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司渊依次把东西举到她面前,一边展示,一边问:“一部手机,一本证件。我的钥匙呢?”
“哎呀,我记错了,钥匙我好像放在这边的口袋。”
温辞拍了拍另一边的口袋,里面发出一阵叮当乱响的声音。但她却并没有拿出来给他,而是退后几步,拉开一条凳子,说:“请坐,我的贵客。”
“你刚才说的客人,是我?”司渊眉心颤了颤。
“对啊,可我还不够了解你,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东西都点了一些。”
温辞的视线落到餐桌上,又问:“这里面,有你不能吃的东西吗?”
“没有,我不挑食。”司渊始终看着她,身形未动,只是下意识回答她的问题。
正如她所言,此时的温辞,只是痴迷于他的长相,对他的了解还不多,并不知道他的口腹之欲其实并不重。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对吃的并不挑剔。
“那可太好了,我还害怕踩到你的雷区呢。”
温辞抬眸,见司渊还站在那儿,冲他招手:“司渊,过来坐啊。就当是庆祝我排除万难,拿到了游艇驾驶证。”
司渊回神,视线落回到自己手上。她口中那本游艇驾驶证上,如今正被他拿在手里,连同她的手机一起。
“为什么是我?”他一边走近,一边开口问。
温辞:“因为在这岛上,我只认识你呀。”
他没有发难,而是朝她走过来。这让温辞彻底松了一口气。她绕到餐桌另一侧,拉开了他对面的凳子,自顾坐下。
也是这时,司渊恍然明白过来,从她主动提出要帮他锁门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司渊见她丝毫没有要把钥匙还给他的样子,只好坐下来,把手机和证件递到她面前,说:“恭喜你,掌握了一向新的技能。”
温辞接过,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这幢别墅的主人。她站起身,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又转过头问他:“喝点什么吗?白水、气泡水、可乐,还是咖啡?”
司渊:“都可以。”
温辞皱了皱眉。她有点不喜欢他这个习惯,仿佛没有自己的喜好,问什么都是可以、没关系。
她给自己拿了一瓶荔枝味的气泡水,给司渊选择时稍微犯了一下难。
她最先舍弃的,是可乐和咖啡。因为这两样饮品在冰箱里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她来庚辰岛的第一天,它们就在冰箱里了。
最终,温辞给他也拿了瓶气泡水。
他说的嘛,都可以。
既然他没有自己的喜好,那就提前熟悉一下她喜欢的。
“吶,给你,气泡水,荔枝味儿的。我最喜欢喝的,你看看能不能喝的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拿别的。”她递了一瓶给司渊。
司渊接过,看到她手里拿了瓶一样的气泡水,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拧开了瓶盖,重新递到她面前。
“谢谢,那这瓶给你。”温辞把自己手里的那瓶递给他,并热情招呼他开动。
一开始的时候,司渊还是有点拘束。他只是安静吃饭,她不开口,他就一个字都不说。就连夹菜,也都只是他面前的几盘。
温辞见不得他这样,用公筷往他的盘子里夹了好多菜。好几次,都是不知不觉中,他面前的盘子都被她放满了。
这样的投喂,司渊在霍懈北那里也是感受过的。但温辞给他的感觉,又和他在霍懈北那里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
霍懈北很儒雅、很随和,而且不会主动干涉他的任何选择。
而温辞莫名给他一种很霸道的感觉。
不是强势,就是霸道。
譬如,她暗戳戳策划的钥匙事件。
譬如,她主动拿给他的她喜欢喝的气泡水。
譬如,她担心他拘束吃不好饭,主动夹给他的一盘又一盘的菜。
但很奇怪,她或明或暗的这些举动,并不惹人生厌,他甚至有点喜欢。
从小到大,他每次看着同龄人被家长管束或者夸赞,他心里其实都很羡慕。可在霍懈北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他以为,他长到如今的这么年岁,已经不会对这种莫须有的东西产生需求。可当温辞实实在在给他带来这种陌生的情绪时,他的内心依旧很震撼。
但表面依旧不露声色。
他拿起手边的气泡水,尝试喝了一口。
口腔里瞬间弥漫着一种新鲜、奇特,又甜美的感觉,就像她带给他的印象。不得不承认,他迫不及待想要深入去了解她。
同时,在面对她时,他也更加自卑。
因为他的身世,因为霍懈北这些年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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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双手托着腮,直勾勾盯着司渊看。
见他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得差不多,她缓缓开口:“司渊,我前些天转给你的钱,你为什么没收啊?”
司渊抽纸巾的动作一顿,说:“你给的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
“那我要给你多少?”温辞又说:“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也不能白用你的手机呀。更何况,这也是别人送你的礼物,我白用好像不好。”
“你今天请我吃的这些,好像也没问我要钱。”司渊敛了眸子,温辞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莫名就是觉得,他现在好像有点失落。
她满心都在盘算着要给他多少钱合适,并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后知后觉,她反应过来,司渊好像并不想要她的钱。因为他一直没有跟她说一个具体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