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他想和温辞说清楚,却又不知该从哪开始讲。同时,他又担心,如果温辞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也弃他而去。
温辞:“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第一次见你牵着女孩子的手,所以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对不对?”
司渊苦涩垂眸,嗯了一声。
濡湿
司渊一路都很沉默,温辞只当他是被人看得羞涩,所以寡言。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注意力也大多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原本,只是她攥着他。
行过大半,确保司渊不会再挣脱她的手后,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深入,和他十指相扣。
温辞本以为,就算是十指相扣,他也会像最开始她牵过他的手时一样,挣扎一番。
可他没有。
非但没有,还默默扣紧了她的手。力道之大,甚至隐隐生出几分痛意。
司渊下意识的回应,让温辞的心情大好。连带着,把顾冉、章扬几人带来的坏情绪尽数抛之脑后。她满脑子都在想,待会儿要和司渊看什么电影。
回到家后,温辞从库房搬出投影仪,又把犹豫不决的司渊拽到了房间。
为了让他安心,房间的门,温辞并没有关上。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尽可能不把视线落在别处。可就算是这样,呼吸间,余光里,满是专属于温辞的痕迹。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温辞见他额上涌出汗珠,及时打开了空调,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及时放到了他身侧。
司渊的动手能力很强,投影仪很快调试好。
为了让投影到白墙上的画面更加清晰,温辞关上了房门,拉上了遮光窗帘,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司渊握着遥控器,脊背抵着床尾,席地坐在地毯上。光线猛地暗下来,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温辞拉着零食车,坐到了司渊身侧。
“想看什么电影?”他问。
温辞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剪刀手爱德华》,之前就想看,却一直没时间。”
“好。”司渊应下,点开搜索框,一字一字输入。
“你之前有看过这部电影吗?如果你看过,那我们就换一部。”温辞问他。
司渊摇头:“没有。”
他平时很少看电影。就算有闲暇时间,他也忙着功课,忙着兼职。
电影开场后,温辞专注剧情,连拿在手里的零食都忘了吃。可对于司渊而言,电影的吸引力远不如她对他的吸引力。
一想到她在旁边坐着,一想到这是她的卧房,他根本就静不下心看电影,反而总想时刻低头去看她。
他又不想让温辞发现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电影身上,便一次次强迫自己把视线落到对面的白墙上。
他的耳朵,好像有自动屏蔽功能。
电影里嘈杂的背景音乐、台词,都被他自动过滤,唯独她或缓或疾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不觉,进度条走了一半。他也终于能够专注于电影的剧情。
他看得正起劲,忽然,肩上一沉,温辞的脑袋重重砸在了他的肩上。
司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身形僵滞的同时,连呼吸都停了一瞬。垂眸望去,温辞不知何时睡着了,他竟半点没有察觉。
看着她乖巧的睡颜,司渊默默缓了一口气。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静音键。
恰好,此刻电影的画面是黑白镜头,宛若一部黑白默片,静谧无声,只有光影在白墙上浮动。
耳边,唯余她匀称的呼吸声。
司渊垂着头,勾着颈,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后,微调了一下坐姿,将被她靠着的那侧肩膀放低了一些,好让她舒服睡得舒服一点。
除此之外,他半晌都没再有别的动作。
温辞睡着了,他才敢把明晃晃的打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睡着的她和醒着时给他的感觉大不一样,睡着的她,乖巧,恬淡,少了些许锐利。投影仪散发出来的时亮时暗的光线打在她冷白的肌肤上,更添一抹柔和。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轻轻晃了晃勾得有些发酸的脖颈,视线重新落到那面白墙上。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他又一次拿起遥控器,拖动进度条。最终,是他一个人无声看完了接下来的电影。
司渊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她身上。她睡得正香甜,完全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她如此困顿,想来昨晚给他发完信息后,并没有立即睡觉的。
明明是她昨晚上就闹着要出海,结果被一通丧气的电话给弄糟了心情。没了游玩的心思,自然是要返程。
明明是她提出要看电影,结果看到一半,她脑袋一歪,靠在他身上就睡着了。
可真是个矛盾的人。
司渊在心里暗叹。
他明白,拥有这样的天然矛盾感的人,平日里在家也一定是备受宠爱的。如果没有至亲的人兜底,任一个人心胸如何广阔,也断不可能养成她如今这样的性子——率真、洒脱,好似不惧任何事情。
同时,他又有点头疼。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
可她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就这样堂而皇之邀他来她的房间,更是没有任何防备地在他面前打瞌睡。
是她的心太大?
还是因为他长得像个好人?
司渊不认为是后者。
他不由设想,如果她遇见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任意的男人,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完全对人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