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顾清河,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怯意。他深知,刚才的那番话,是他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所致。
陌生的荒岛,恶劣的天气,还没有食物和水,兵分两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想跟上司渊,却又拉不下脸。更何况,章扬已经先他一步出发,走出去好远,他只好跟上去。
一路上,司渊都没有松开温辞的手。温辞切实感受着他掌心越来越滚烫的温度,再没心思想其他。
管他们能不能追上来呢,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司渊,体温居高不下,烫的惊人。
“这么烫?”
“司渊,你真的不觉得难受吗?”
司渊神色如常,说:“除了有点口渴,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口渴?”温辞说着,目光落到了司渊手上的那个零食袋上,打着手机手电筒用以照明的手晃了晃,她正犹豫着要如何腾出一只手来去给他拿水。
司渊低笑一声,说:“阿辞,我也还没有渴到要马上喝水的地步。马上到了,先赶路再说。”
“那好吧。”温辞只好作罢,把注意力放到了顾冉身上。
顾冉一路都很安静,也很警醒,始终都和温辞保持三步以内的距离。
这样,就算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她步子一快,也能立刻和前面两人汇合,不至于孤身一人。
温辞想起顾冉给她发的那条信息,由衷向她表达了感谢。顾冉面色稍赧,先说了句不客气,随即又和她道了歉,为以往纵容、甚至是协助章扬做的所有事。
温辞同样回了她一句没有关系,两人一笑泯恩仇,真心换真心,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成为同桌时的那段日子。
大约五分钟之后,崎岖不平的小路也逐渐变得宽阔。
荆棘、碎石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走的那段路程,是错觉一般。甚至,连头顶的乌云都退了大半。天光倾泻下来,将眼神的这座建筑物照的亮亮堂堂。
所有人的神情都透着一抹不可思议。
温辞仰着脑袋,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忍不住低喃一声:“天气忽然转晴了?”
顾冉走上前,拽了拽她的胳膊,说:“不对,你们听,雷声还在。”
滚滚的闷雷声传入三人耳中,不是很清晰,就像是隔着一块厚重的消音玻璃。
“嘎,嘎。”
啼鸦清晰的叫声从庙宇里传来,一众人的注意力从雷声上重新转移到这座庙宇里。顶上的匾额遍布蛛网和灰尘,暗红的墙壁也斑驳脱落成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很是破败。
“跟紧我。”
司渊松开温辞的手,从她手上接过手机,打着光,率先走进去。
啼鸦刚才说,这庙宇很安全,让他放心进。可他始终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座岛屿,处处透着诡异。
庙宇内倒是干净的反常,不见半点灰尘,反而隐隐能够嗅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冷梅暗香。
风声,雷声,海浪声在踏入这座庙宇门槛的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手电筒的照明范围有限,外面的光线只能照到门槛,除却光线能够照到的地方,其余地方依旧黑沉沉一片。
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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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渊顿足,一寸一寸把手电往房间的更深处探去。
啼鸦自叫了那两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动静。他想第一时间找到它的栖身之所。故而,忽略了一些细节。
丝丝缕缕的光线,自身前的矮台一扫而过。温辞眼尖,一眼看到上面摆放的东西。她拽了拽司渊的手指,说:“司渊,看,有蜡烛。”
司渊调整了一下手电,照向温辞手指的方向。漆黑的木质矮案上,香烛摆放的整整齐齐。他垂首,冲温辞说了句:“打火机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温辞拿出打火机,蹲下身,一边点燃蜡烛,一边说:“好奇怪啊,明明从外面看,这座庙宇破败的不成样子,显然是许久都没有人打理过的样子。又临近海边,可这满案的香烛,没有沾染半点灰尘不说,竟然还很干燥。”
说完,她举起点燃的蜡烛,说:“看,一点就着,没有半点水分。”随即,她看向顾冉,说:“顾冉,帮我多点几盏,亮堂。”
顾冉:“好。”
两人蹲下身,又多点了几根,依次放到了四个角落。司渊一直没动,他在观察矮案后面的那尊塑像。
手电筒加上蜡烛的光亮,勉强将这殿宇照亮。尽管昏黄,却能够看清这殿内的基础构造。
顾冉把蜡烛放到角落,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寻着这殿内最亮的光线而去。耀眼光线的尽头,是一条通体黑色,遍布鳞片的巨大爬行生物。
剎那,顾冉脑海中闪过之前无意间在动物世界的纪录片里看到的黑色巨蟒,汗毛直立,下意识尖叫的同时,猛地后退两步,抬臂指着司渊站立的方向,说:
“啊,蛇,有蟒蛇。”
温辞甚至没来得及把蜡烛放下,又端着跑到顾冉身边。步子迈的太大,流动的空气近乎要把火苗熄灭,她连忙用手护。
“哪有蛇?”
“假的,是塑像。”
司渊没有回头,只是晃了晃胳膊,光线落在塑像的最高处,啼鸦扑扇着翅膀,挡住了脸,阻隔了刺眼的光线。
它蹲在塑像的最高处,塑像是黑的,啼鸦也是黑的,两者仿佛浑然一体。如果不是刚才顾冉那声尖叫惊得它扑扇了下翅膀,司渊也发现不了。
“嘎。”
似是为了表达它的不满,它冲着司渊叫了一声,却始终没有从塑像上飞下来。
寻到了它在哪,司渊没有过多在意它的举动。而是跟在温辞身后,围着这尊塑像转起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