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的话,可以和我打一架。”她的声音,莫名大了一些,颇有几分着急证明自己的意味。
天生神力、常年幽居于深海、又打遍社交圈无敌手的美人鲛,自然不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她无父无母,自有意识以来便是一个人,更别提受过什么传统的教育了。
目前的认知,都是她这些年的生活经验。
她活得肆意,且心思浅显,便以为旁人也都是像她这样。她看出他对她那些话的质疑,迫切想要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我打赢了,你就给我做夫君。”她说。
伏弢一直在等她的后半句话。
可她非但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反而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应。
“倘若你输了呢?”伏弢强行压下她这些话带来的悸动,声线平和。
“我不会输。”美人鲛咕哝道。
伏弢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脑海被陌生的情绪侵占,混沌无比。
他不喜欢这种隐隐不受掌控的情绪,或者说是不习惯。所以,他拒绝的很干脆,连声音都清冷了几分,犹如雪山上的烈风拂过。
“很抱歉,我修的是无情道,不能做你夫君。”
当即,她的脸垮了下来,也完全忘记了刚才说的要将他囚禁起来的豪言壮语,只是失落垂眸,半晌没有言语。
看着她失落的模样,伏弢又有些于心不忍。他忽然就有点后悔随口骗她了。
九尾狐一族,又痴情又浪荡,媚术更是闻名四海九州。哪里像是会修无情道的种族啊。
他也就只是骗骗无知的她罢了。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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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伏弢手足无措。
他忽然感到局促和不安。
美人鲛因为他刚才的那番话,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不对,是已经哭出来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坠落后,变成两颗莹白圆润的珍珠。
下意识的,他伸手接住,紧紧攥在手心。
美人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已经擦掉了多余的眼泪,但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复杂和倨傲。
她好像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软弱,尤其是哭泣。连神情都带了几分自责和懊悔,她不该在他面前掉眼泪的。
伏弢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更加愧疚了。
他已经不是青丘的王储,那和龙族公主的婚约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早知道她如此受不得拒绝,他干脆同意就好了。反正他如今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婚约在身。
他平日里最受不得女孩子哭,更不知道如何安慰。
美人鲛的故作坚强,以及她眼眸里的悲伤,都让他感到心酸和局促。
面对这样的她,他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的心情能好一些。
“我可以和你打一架。”于是,他抿了抿唇,忐忑开口。
“啊?”她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名为雀跃的情绪,但更多的,仍是不解。
她不明白,他明明才拒绝过她,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要和她打一架。
“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像你所期望的那样。”说这话时,伏弢有点别扭。
“你又同意给我当夫君了?”美人鲛上前一步,尾巴亲昵地蹭了下他的小腿,“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囚禁你了。”
她又恢复成了灵动狡黠的模样。
小腿传来的陌生触感,她大胆的发言,让伏弢面颊绯红。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脑补出她将他囚禁在深海的画面。
他是神,说出口的话,带有一定的念力,不容违逆。否则,会应劫难。
伏弢忽略自己口干舌燥的异样,担心这劫难会落到未来的她身上,匆忙补充了句:“当然,不是以夫君的身份。”
她擅长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此刻,她疑惑又愠怒地看着他,就像是在说: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在耍我玩吗?”
她的尾巴又一次紧紧缠住了他,力气很大,却没有半点杀意。
她没想杀他,也没想真的一直囚禁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担心他会忽然逃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直觉:两个人一旦真的打起来,她未必会赢。
她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同时,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吸引力。
他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潜意识让她自动忽略了他有可能会带来的危险,并且毫无防备地去亲近他。
她说不清是为什么。
“不是在耍你玩。”伏弢将眸中的歉意掩去,瞥了一眼缠着他双腿的尾巴,无奈开口,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美人鲛思索了一瞬,点头,“好吧,那你说。”
他那些话,的确安抚到了她。她又因为心情愉悦,下意识地晃起尾巴尖儿。冰凉的鳞片隔着单薄的衣物,触碰到他的肌肤。
短暂的冰凉过后,是极度的燥热,连清心咒都不能纾解。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小腹处的肌肉也变得异常紧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要不要先放开我?”伏弢半垂下眼,看出她的担忧。不等她回应,又说道:“我绝不会丢下你跑掉,我发誓。”
“可以。”话落,缠着他双腿的尾巴缓缓撤走,鳞片和衣服接触,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伏弢听着,只觉耳热,却也没忘记回归正题。
“我已决定,不日,将修习无情道。此生,不娶妻,不生子。”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美人鲛。听了他的话,她果然又蹙起眉。好在,她的耐心没有被完全耗尽,这一次她没有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