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隐蔽好身形,在昏暗的月色中只能瞧出那人穿着太监服侍,朝着玄阳湖走去,肩上扛着一个重物,看形状似是一个人。
谢彦眸色晦暗,不过他深知后宫阴暗,满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并不打算插手,只等这个太监走后再行离开。
但是当太监卸下肩上之人时,月光打在晦暗的女子脸上,谢彦觉得有些面熟,他仔细回想,好一会儿才忆起当年进宫之时,自己曾看到此宫女跟在芸贵妃身后。
他眼神中似有暗光流动,当年姐姐坠亡之前正是跟芸妃一块在假山游玩,事后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芸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芸妃身边的人嘴很严。
“噗通”一声,太监将宫女扔进了湖中,然后匆匆离开。
谢彦等人一走便将水里之人捞了起来,探了探鼻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后便带着人往宫外而去。
宋悦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芷荷帮她卸掉发簪钗环。
“叩叩”
窗台处突然传来敲击的声音,宋悦吓得心口一窒,看向了一旁被吓得面色发白的芷荷。
此时屋中只有她们二人,白翠这两天风寒,宋悦早早让她下去歇着了。
宋悦心中十分害怕,但仍强自镇定下来,她眼神示意芷荷旁边不远处的药柜。
那里面不仅有跌打损伤、驱蚊虫等常用的药,还有一些迷药、毒药等用来出门防身的药物。
芷荷一下子明白了宋悦的意思,飞快跑去药柜里拿来一个靛蓝色陶瓷瓶子。
宋悦脸色一愣,这......是药柜里最毒的一瓶。
注意到身旁的丫鬟捧着毒药哆嗦不停的身子......罢了,又不是救不回来。
宋悦接过毒药,芷荷飞快地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工具——凳子,然后两人走到窗外低声喝道:“谁?”
屋内两人看似做了很多事,但实际上只花了几息的功夫。
“我是谢彦。”
宋悦听出来确实是谢彦的声音,但是她此时眼中满是疑惑。
“谢公子深夜到访,是有何事?”
眼前窗户仍旧紧紧关着,不懂分毫,谢彦只能听到女子清冷的声音传出。
“深夜来访,属实冒昧,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尽管宋悦看不到,谢彦仍是做了个赔礼的动作,接着直起身道:“实在是事出有因,可否帮我救个人?”
窗户登时被人支起,宋悦钗环尽除,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墨发散在身后,神情淡淡地看着谢彦。
谢彦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简约的打扮,素衣裹身,现出玲珑身段,不施粉黛,却愈加显得玉软花柔。
他轻咳一声,道:“病人在此。”
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躺在地上的女子。
宋悦眉头微蹙,声音清冷:“谢公子当真是风流得紧。”
刚在大街上救下了一个女子,现下又带来了一个,他怎的如此多情?
宋悦眼神微冷。
谢彦一窒,头一次觉得自己营造的纨绔名声如此碍事。
“我姐姐之死可能不是意外,她是宫中的人,想必知道一些实情。”
他嗓音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意。
不是意外,那是......宋悦脸色一白。
看着眼前风华如月的男子一副受伤的神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
谢彦微微一笑:“无碍。”
他本是低着头,说话时抬头看向宋悦,那抹勉强的笑意让宋悦感觉更加内疚。
“快将人带到屋里来吧,我给她瞧瞧。”
谢彦将人带了进来,放在外间丫鬟休息的榻上。
落水女子一身宫女打扮,浑身湿淋淋的,脸色雪白,宋悦没有多想,上前探了脉。
谢彦开口:“她是昏迷的时候被人丢进了湖里。”
宋悦瞧了会儿才道:“她似是被重物击打过头颅,颅内有淤血,尔后胸中又呛入了许多水,恐怕......”
“还请宋姑娘尽力医治,拜托了。”
男子的神情有些急切,宋悦明白此人对他来说可能十分重要,她点了点头:“我尽力。”
“将我药箱取来。”
芷荷依言离去。
谢彦自觉地背过身去,坐在桌前静静等待。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悦走过来说道:“好了,我替她逼出了体内积水,颅内淤血也已施针化解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能醒来。”
谢彦神色一松:“宋姑娘之恩谢某感激不尽,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谢某。”
宋悦轻轻颔首。
“那我明晚来将人带走。”
“可。”
谢彦见宋悦今夜的神色一直以来都有些淡淡的,只当是自己打扰她休息了,便告辞离开了。
隐情
清晨,芫花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惯常所穿的宫女服,她心中慌疑害怕,迅速坐起身来。
由于动作幅度较大,她的额头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抬手轻抚,只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
她忍着疼痛仔细回想,脑海中猛然闪过德海公公用椅子砸向她的画面,芫花立时瑟缩了一下。
她眼神犀利地环顾四周,似是一个下人厢房,除了床,就只剩一桌一椅。
突然屋内进来了一个女子,丫鬟打扮,看到她醒来,似乎很不意外。
“你醒了?”
白翠喝了宋悦的药,再早早睡了一觉醒来,风寒一下子就好了七八分。
她从芷荷那得知女子的来历,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人看待。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芫花提防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