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客气周全，端上一杯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郦月没心思喝茶，被办公室密闭且静音的空间闷得开始头疼，打开包拿出药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就这么干噎下去。
手中药瓶是沉霜开的配合治疗的药，有稳定情绪及止痛的效果，不过药瓶已经快要见空，多数是在这一个星期以来消耗的。
半年来郦月积极配合沉霜治疗，失眠的症状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只是头却越发痛了。
郦月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沉霜只凉凉道：如果你每天想得少一点，你头就不会痛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这半年以来，郦月的生活完全被工作占据，只有时间被挤占一空，她才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
人一旦沉溺于工作，就会有数不尽的烦恼接踵而来，再加上这几天客户流失，心理压力剧增。
郦月吃完药便静静坐着等。
半个小时过去，不见人影。
一个小时，三个小时......直到瑞和大厦的人下班，都不见王城瑞出现。
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郦月便知道今天干坐着必定无望。
不再浪费时间，郦月起身出门。
秘书还没下班，没料到郦月突然推门出来，急忙走到郦月面前，“郦经理怎么出来了？是茶水喝完了吗？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她有意无意地挡在郦月面前，将身后视野遮挡得丝毫不露。
郦月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王总还没开完会吗？我想他既然同意我的面见预约，应该不至于不见我吧？”
郦月碰见过真正不愿见她的客户，那是根本理都不理，别说预约了，门都进不来。虽则王城瑞也是不再续约客户中的一员，但约见的过程很顺利，以至于郦月还抱有想法。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秘书身后有走动的声音，郦月探出头一看，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立刻高声喊道：“王总！”
王城瑞身影一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脸带惊讶，“郦经理？你怎么在这？”
郦月客气微笑，“昨天和您约了今天下午谈事情，听秘书说您在开会......现在是开完了？”
王城瑞懊恼地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忙着开会忘了这茬了，真是不好意思。”
随后他又拉下脸，沉着声音训斥秘书，“你怎么回事？我忘了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提醒我吗？你这个秘书干什么吃的！”
秘书唯唯诺诺道歉。
郦月向前走一步，拦住了他的训话，“既然王总开完会了，不知道是否有空和我聊聊？”
“当然。”王城瑞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请进。”
在进办公室之前郦月已经预感到不会很顺利，但没想到情况更差。每当郦月开口将话题落到合同续约上面时，就会被王城瑞不动声色挡开，来回几次，郦月终于确定这份合约无望，头痛愈发剧烈，耐性渐失。
在他又一次扯开话题时，郦月直接开口问道：“王总，不好意思打断您。今天来这，是想问问还有没有机会续约，若是您拒绝的心意已决，我们豫铭将会感到十分遗憾，希望您还能再考虑一下。”
王城瑞停顿几秒，意味深长地说：“郦经理，我个人是十分看好豫铭的，但我毕竟只是H市的一个小人物，对上面几家来说，有些事还是要给面子的。”
“什么意思？”郦月不解。
她在外等待三个小时无怨言，王城瑞也不是真心想难为她，便提醒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传言说郦经理男朋友是成倚山成总，或许你去问问他？”
郦月神情一滞，呼吸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塞住，突如其来的停顿。
时隔半年，她又听见这个名字。
“好。”郦月起身告别，“多谢王总。”
走出瑞和大厦，郦月沉眸思考，方才王城瑞说的话几乎已经是点明了背后有人刻意为难，郦月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人影，是同样竞争的行里人选？还是一直以来致力于为难她的孙崇宁？还是......
走至门口，不远处驶来一辆陌生的车，缓缓停在郦月面前。
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苍白病弱。
郦月皱着眉看陈祐霆，只觉得比起半年前回国初见，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了太多。
不过这人坏事做多了，也是应得的报应。
陈祐霆坐在车内，话未开口先咳嗽了几声，随即笑看向她，“小月，好巧。”
郦月不想理会，侧身绕过车子就要走。
刚跨出去就听身后车内人说道：“今天来这，是来找王城瑞谈合同的吗？”
郦月脚步一停，转回身看他，“是你指使的？”
他只轻笑一声，静静看着她。
……原来不是竞争的人，也不是孙崇宁，而是他。
不知为何，郦月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是了，方才说的H市上面几家，可不包括孙家，反倒是陈家，赫然在列。
孙崇宁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压低声音咳着，一时竟没法回应她。
郦月扯着嘴角嘲讽，“看你这样子，命不久矣了吧？”
“怎么，很想我死？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如你所愿。”
“那真是可惜。”
陈祐霆止了咳嗽，“谈话的结果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不顺利你不知道？应该在你的掌控之中吧。”郦月深知，对于人心的把控，陈祐霆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我想应该还可以？”
俪月眉眼倦怠，不想和他继续扯下去。
他低笑两声，“想结束这一切也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