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月还未看真切,就见小房子里出来一个小黑点,应该是房子里的人走了出来,开上车向山上驶来。
郦月眼神一凝,转身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之后,郦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此时正值中午十二点。
半个小时之后,别墅外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郦月倚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门推开后,依旧是那位聋哑女佣。
郦月曾经试图与这位女佣交谈,却发现自己怎么说话她都没有反应。直到女佣转身为郦月收拾东西时,眼睛对上郦月正在说话的嘴唇,最后她摆着手打了一句手语。
女佣伸出手指向自己耳朵,随后摆了摆手——她听不见。
郦月沉默了。
女佣打完手语之后,乌黑的眼睛看向郦月,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接着伸出食指和中指从眼睛处比画向前,随后伸出食指指向太阳穴又指向郦月,最后食指横于嘴前比画两下。
她比画得很快,郦月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本来郦月想通过女佣打探消息,但这个想法如今直接破灭,不说打探消息,两人之间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如今陈祐霆不在,就是这个女佣上来为郦月送饭。
女佣将热气氤氲的饭菜放在窗边的桌子上,扶着郦月坐到椅子前,有袅袅香气扑面而来。
郦月知道她听不到,便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在她看过来时微笑一下。
女佣将饭菜向郦月推了推,示意她快吃,乌黑眼睛紧紧盯着郦月。
郦月偏头看了看,有一道芒果甜点在其中,不自觉说了一句,“我芒果过敏,吃不了这个。”
说完后郦月不自觉无奈摇头,她都忘了,面前这个人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郦月直起身,正想伸手将饭菜端过来,下一瞬,面前的人就将托盘上的芒果甜品拿走了。
伸出的手一顿,郦月愣住。
“你......”郦月看向她,语气凝滞道:“你能看得懂我说话?”
郦月内心震荡,语速不自觉地也很慢。
女佣看着郦月的嘴唇,等郦月讲完后点了点头。
郦月瞬间明白——她听不到,但能看得懂唇语。
突然的变动让郦月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郦月才微微笑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晚上我想吃牛排,可以吗?”
女佣点了点头。
郦月又拿起一旁的木筷子,皱着眉头,缓缓说着:“不过我不太会用筷子,可以给我换一种餐具吗?”
女佣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郦月吃饭不喜欢让人看着,许是陈祐霆提前交代过,女佣并没有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郦月吃饭,而是转身离开,在半小时后再进来收拾。
到了下午六点,女佣端着牛排敲响郦月的房门,依旧将餐盘放到窗边桌子上。
郦月起身虚弱地拖着身子走到窗边,低头看向餐盘上的刀叉,有一瞬的停顿。
她站在原地半晌,见女佣不仅没有出门离开,还紧紧盯着自己,乌黑的眼中有些许防备。
郦月心里便清楚,定是陈祐霆交代过什么。
不过也是,每日的药都放在饭菜中,没道理女佣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每日的饭菜都经过她的手。
此刻如此防备地盯着自己,也一定是陈祐霆叮嘱过,不许将锋利的东西交给她。
但偏偏,女佣又这么轻易满足自己的愿望......
郦月心里了然,看着女佣问道:“陈祐霆是不是说过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女佣迟疑一下,点头。
“你要听他的话,是吗?”
女佣眨了眨眼睛,神情中有一丝瑟缩。
郦月沉默一会儿,随即端起餐盘放到窗沿,窗沿很宽,足以放下餐盘。
“今天天气很好,我想站在窗边吹着风吃。”
女佣眼里闪过疑惑,可能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想要吹着咸腥的海风吃牛排,但转头看了看外面夕阳半落的海面,抿了抿唇没阻止。
郦月拿起刀叉慢慢切着,锋利的刀刃划在牛排上,顺着脉络轻易便切开了口子。
海风缓缓吹着,将肩头的长发拂落,挡住郦月半边脸颊。
刀叉的使用比筷子费劲,用的力气也多一些,郦月没吃两口,手便没力气继续切牛排。
郦月转过脸对着女佣说道:“我有些切不动了,你帮我切一下吧?”
她正要将刀叉递过去,但手腕酸软没力气,翻转之间没有拿稳,刀叉一同朝着窗外海面掉落——
郦月连忙伸手去捞,但慢了一步,手指还没触上,刀叉就已经笔直坠落。
女佣惊得扑到窗边去看,只看见掉落时泛开的一点涟漪。
她着急地转头看向郦月,又指了指没动两口的牛排,神情惶惶。
郦月:“没关系,我不是很饿,少吃点没关系。”
女佣还是很着急,神色逐渐惊慌起来,手指不停地指向牛排。
郦月静静看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她当然知道女佣在害怕什么,今天这份下了药的饭菜,她还没吃两口呢,可是餐具没了,总不能让她用手抓着吃吧?
威逼犯人可以,但郦月不是犯人。虽然郦月被囚禁在这,可她是陈祐霆禁锢的雀鸟,只能精养。
郦月坐到椅子上,仰头看向她,轻轻笑道:“没事的,你别告诉他就行了。”
“......”
女佣终究还是端着没动两口的牛排,背影萧瑟地出门离开。
门外脚步声渐远,不一会儿,别墅外响起车子启动的声音,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