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伸出手去,低声说,“我来试试。”
瑟列抱了几个小时,手有点酸了,小心翼翼地放到裴枭怀中。
好在,小家伙睡得很安稳,没因为换人而嚎啕大哭。
瑟列扒开伊娃汗湿的额发,心疼又内疚。
他应该更小心,照顾得更周到,伊娃才不会生病。
看出瑟列的自责,裴枭安慰,“是我不好,非要去雪山看流星。等伊娃好转,我给他道歉好不好?”
瑟列紧蹙眉心,良久才缓缓摇头。
一整夜,两个大人都没睡,因为伊娃反反复复地发烧。
天快亮时,伊娃的高烧总算彻底褪去。
瑟列拿起光脑给老师发了请假信息,靠在沙发上,脱力地闭上眼。
再有一小时,他要去趟法赛宫,幸好家里有裴枭在,要不然即便把伊娃交给管家也不放心。
他又欠下一个人情,看来欠裴枭的,这辈子始终还不清。
天亮后,瑟列换上军装,乘坐飞行器前往法赛宫。
上将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难看,前往玫瑰庭的时候,周身肃杀之气令宫廷中人人避让。
他来得太早,据说皇帝陛下还没起,只让他在外面等待。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皇室管家来上茶的时候,低声说,“昨夜,费南中将留宿玫瑰庭。”
上将眼眸倏地深邃,精神力差点没能抑制住。
玫瑰庭是历代皇帝的居所,只有皇后本人,以及皇帝的情人们,才能在此留宿。
终于,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女官上前,请上将进入玫瑰庭。
巨大的圆形玫瑰卧室里,皇帝站在镜子前,两名女官正伺候穿衣。
“维尔斯卿,让你久等了。”皇帝的金发有些凌乱,蔚蓝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不过,卿让朕等待的时间更漫长,所以偶尔一次,应该不会生气吧?”
瑟列冷冰冰地回应,“您言重了。”
说完,瑟列又望向一旁的红发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正单膝跪地,黑色绸缎睡袍上有不少褶皱。
“费南中将,”瑟列沉声说,“你在大清早,用这种失礼的装扮来面见陛下吗?”
红发男人起身,声线浑厚冷冽,又像被火焰包裹着,张狂并沉稳。
“维尔斯上将,陛下并没有斥责我,你无权多言。”他直视瑟列,眸中犹如熊熊烈火燃烧,分毫不让。
作为同样常年征战的将领,费南体格更健硕,健康的古铜肤色和张扬的红发,都让他如灼烧的火焰般张狂。
皇帝整理着银色西装袖口,快步走过来,笑吟吟地打断二人的争执。
“不要这么严厉,维尔斯卿,是朕让费南留宿的。”
“陛下,”瑟列单膝跪下,“从来没有将领留宿玫瑰庭的先例,请不要如此任性妄为。”
能成为帝国将领的无疑都是强者,而玫瑰庭内部,皇帝寝宫内的守卫最是松懈。
要暗杀皇帝,实在太轻松了。
第83章 针锋相对
皇帝眼神沉下来,笑容也随之瞬间消散。
“朕是皇帝,可以开创任何先例,难道卿要为此,连朕一起指责吗?”
瑟列毫不犹豫地针锋相对,“如果先皇陛下还有别的继承人,我如今要做的,就不单单是指责!”
皇帝顿时勃然大怒,嘶声吼:“瑟列·维尔斯,你太狂妄了!难道先皇是你的皇帝,朕就不是吗!”
皇帝与上将不是第一次发生争吵,女官们瑟瑟发抖。
但往次,总是上将更沉稳些,有条不紊地应对年轻皇帝的愤怒。
可是今天,上将也有些暴躁,完全不像往日那般睿智从容。
随后前来觐见的大臣们,全都被拦在玫瑰庭外。
巴德大公上前询问,也被拦截,只说是皇帝和上将的命令,此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大臣们议论纷纷,满面惶恐担忧地望着宫廷大门。
玫瑰庭内,水火不容的争执越发激烈。
皇帝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冷笑,“朕那几个被流放的皇兄们,就在帝国版图一隅。上将既然想换个傀儡,是要重新选择他们吗?”
瑟列厉声说,“我向先皇承诺过,会永远扶持陛下。但陛下再有愚蠢无知的举动,为了帝国,我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皇帝太过年轻气盛,不管表面装得再镇定冷静,真被激怒后,总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看了费南中将一眼,像是有了底气,将深埋于心中的忌惮说出来。
“是扶持其他人,还是你自己上位,我的瑟列哥哥?”
这话不但让瑟列和费南中将眼神微闪,连一直垂首的女官们都愣了,对视一眼后更卑微地垂头,懊恼为什么今天偏偏是她们当值。
从皇帝登基以来,就有无数流言蜚语,说维尔斯上将,或许比小皇帝更有资格成为帝国领袖。
先皇在诸多皇子中,最信任倚仗的,反而是身为养子的瑟列。
他是名正言顺的先皇养子,也是传言中的私生子,身世的谜云一直为帝国坊间津津乐道。
这也让新皇更忌惮他,毕竟无论功勋还是威望,瑟列·维尔斯对罗雷帝国而言,已经是无冕之皇。
室内气氛凝固,瑟列深吸一口气,望向躲入费南中将身后的皇帝,语气竭力恢复平静谦恭。
“我没有那个资格,请您放心,陛下。”
皇帝闭了闭眼,将复杂的情绪掩藏在蔚蓝眼眸中。
他抓着费南中将的睡袍,纤细白皙的手指因紧绷而泛白。
在真正动怒的上将面前,没人能完全克制恐惧,皇帝也不断深吸气,让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