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林在沃斯特的庄园住了近三个月。
此时已是十一月,天气早已转凉。
“目前的诊断,可能是下丘脑分泌神经肽下丘脑泌素神经元的功能障碍,也可能是遗传以及心理障碍导致的,或者两者都有……”
十月的时候阿依盖尔就允许他返回学校了。
但由于晏林和爱丽丝的交易,他一直待到了现在。
“这里有中枢兴奋剂、抗抑郁药……服用后可能会有不良反应,恶心、神经过敏,头痛、厌食、少数情况可能出现幻觉,这些药都在我身上实验过,所以吃下去以后关注一下阿依盖尔的情况,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种疾病很难根治,但只要药多,那么就可以一直抑制。
在昏暗的灯光下,试验台还未来得及整理,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刚用过的道具和材料,有的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四周堆放着各种奇怪的瓶子和罐子,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液体,时不时还冒着泡。
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装置和书本,书页泛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晏林从未睡过觉,甚至吃饭和洗澡的频率也逐渐降低,此刻穿着一身白大褂,油头蓬面。
他手中提着一个保鲜箱子,爱丽丝在治疗阿依盖尔这件事情上终于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第一次对阿依盖尔做出了欺瞒,并非是欺瞒制药过程,而是在某些阶段性的时刻,也就是晏林试过药,她自己也试过药后,将一部分药品偷偷喂给了阿依盖尔。
为什么要偷偷,因为阿依盖尔已经对自己的疾病感到了习惯,并对晏林能够治好自己嗤之以鼻。
她从未关注过制药的进程,开始她会试药,但到了中期,就产生了抗拒。
“我没病,如果这是疾病,那么它使我变得强大的疾病。”她一遍遍的说着。
爱丽丝一直陪伴着她,当然知道阿依盖尔指的是什么。
那曾经无穷无尽的幻觉被阿依盖尔克服,她变得坚韧,不屈,不知恐惧。
但爱丽丝同样清楚,这些痛苦并非消失了,而是隐藏了起来,阿依盖尔母亲所造成了影响,借助着疾病在每次睡眠一次次的折磨着女孩。
就如同一根刺,生在在肉体中,带来的疼痛使得阿依盖尔变得沉重,她渴望将这个世界的刺拔光,却忽视了自己,将那种疼痛视着警铃。
在一遍遍的忍耐和克服的过程中,得到自以为是的救赎与责任,这种疼痛与外界的不顺达到了一种精妙的平衡,当这种平衡被破坏,当内心与外界的冲突达到了顶峰……
甚至,当她耐心失去。
崩溃或许只在一线之间。
“这就是没苦硬吃知道吗?”晏林放下药品,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人的心理是极其精妙,复杂,肮脏,圣洁,高贵,不堪的东西,阿依盖尔应该没有过叛逆期吧?”
他说:“女孩压抑着,却不敢正视这个世界,她得的反馈是坏的,那么她就认为是坏的,她将自己封锁,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情,从不敢深入思考,她的疾病使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看似坚韧,实则脆弱,而现在她在助养疾病。”
晏林完全不能相信阿依盖尔看透了世界的本质。
没有什么东西指导她,只有童年的阴影深刻的影响她,晏林甚至不用猜都知道这种人的童年绝对是经历过重大的变故的,他甚至在这段时间里偷偷做过对阿依盖尔平的心理描绘。
大致是,幸福-不幸-痛苦-忍耐-反思-富贵生活-恍然大悟……
“……”爱丽丝有些沉默,她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导致的。
当然,爱丽丝之所以会有这种心理,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晏林的功劳,这段时间他不停的使用一些细节来“提醒”爱丽丝,告诉她阿依盖尔已经“病入膏肓”了,将阿依盖尔的一部分心理状态,悄悄地灌输进她的脑海中。
剩下的就是发酵。
这两个女人迟早会产生分歧的。
而现在他更关注自己的“奖品”。
晏林走向房间另一头的加工台,加工台上的铠甲部件逐渐成形,靠近一股机油和金属烧灼的味道,刺鼻而浓烈,但就是令晏林喜欢。
加工台内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冷冽的金属光泽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耀眼。
由于工期和材料的限制,外表上更像前世的单兵防爆服,全身可拆解并且都附带隐形魔法,由全包裹头盔、护肩、护胸、护肘、护臂、腰带等组成。
当然,他牺牲了部分防护能力,来达到十分贴身,对行动力影响较少的效果。
拼接部分很简单,就是使用爱丽丝推荐的某种魔法,每个部件都可以夹紧所防护的肢体。
头盔配置了演绎魔法,每次使用可以呈现周围两秒的3d模型,代价是头盔内做出高魔环境,会导致晏林的口腔内的舌头和牙齿受到腐蚀,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护胸内则同样设定了三个魔法,达到自杀、腐蚀、自爆的效果。
护臂配备了闪光魔法以及强电魔法,当然是无差别攻击。
手套可弹出攀爬用钩爪,护腿则是迅捷魔法,腰带可以存放手雷和弹药。
由于他之前的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食肉者之戒以及强化感知的蓝戒指,他佩戴好,随后穿上铠甲。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身上沉甸甸的是什么感觉,是安全感,他狂笑着,如同反派般张开双爪。
发动了护臂的闪光魔法。
噗——刺眼的闪光!使得他双目流泪。
忘了闭眼了,而且护臂的闪光魔法几乎是360度迸射而出,算是一个小缺点。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蠢货。
“那么我要走了,有钱吗,给点呗?”
……
晏林最终是站到了那个出租公寓面前,由于他写信给房东续过费,所以东西都还在。
城市轮廓在夕阳中染上了一抹金色,当他提着行李箱上楼时,还是妓女熟悉而专业的叫声,与沃斯特庄园近乎现代化的舒适不同,这里才是判达拉市的常态。
楼道里站着两个混混,刚从妓女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穿着体面,提着箱子的晏林顿时眼前一亮,拿出一把小刀:“小子,借点钱。”
他们围拢上来,面露威胁。
“借多少?”晏林微笑着拿出来钱包,里面满满当当的卡纳令混混们两眼一红。
两个混混对视一眼,嘿嘿直笑:“有多少,借多少。”
“是吗?”晏林放下行李箱。
……
“他没杀了他们。”
阿依盖尔站在公寓楼对面的楼顶上,身旁蹲着一只雪豹,“事实证明,我们有希望改变他。”
“也许只是伪装?小姐,你不应该……算了……”爱丽丝想掐灭阿依盖尔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闭嘴。
晏林所说的话在她脑子回响,虽然他在她心中依旧是个混蛋,一个有些许才能的混蛋疯子,杀掉这种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阿依盖尔难得的心情愉悦,她不想扫兴。
或许可以尝试转移小姐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