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侍从不断的为他们上菜和酒,主要是为晏林,他似乎就是来蹭饭的。
一个人就干掉了近乎十来个人的分量,消化食物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也越发容易饥饿,他不知道是猎魔人训练法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缘由。
拉古·德对此事并没有多问,黑市里的人大多见不得光。
“其实我曾经尝试过嫁接一些器官。”
拉古·德聊到了自己的实验,或许随着两人的熟悉,他透露的东西越来越多。
“好几次差点死掉了,人体实验品和动物实验品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动物无法给我太多的反馈,而普通人类也不明白自己的感受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够捕捉到其他的炼金术成为实验品,但这是禁忌。”
他抿了一口酒,掀开衣服——一条裂缝缓缓张开,最后变成了一张布满细密牙齿的大嘴。
晏林眉头一挑,看了看那张大嘴,又抬起头看向拉古·德,他想到了那只蛇女。
“我曾设想过,更快的进食,更好的消化食物,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
“吃东西是生物的本能,这其中一定蕴含了某些道理……”
拉古·德侃侃而谈,在晏林看来,说不上有多对,更像一种倾述。
“它确实给予了我力量,但却导致了我进食变得更为麻烦,我需要在口中咀嚼的同时,也要等待它——”拉古·德指向肚子上的大嘴,此刻大嘴一张一合,似乎正在咀嚼被吞咽下来的食物,“它吃饱了我才算吃饱。”
“它有味蕾吗?”晏林举起酒杯,停在嘴唇前,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没有。”拉古·德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它只是某种异化的肠道,使用的是《贪食鬼之录》的炼成方式,只是我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改良。”
“你之前在一条蛇人身上做过实验?”
“是的,一条蛇人,她和实验出奇的适配,可惜逃掉了。”
“她叫塞纳嘶嘶?”
“不知道,谁会关心实验品的名字?我叫她十一号。”
“十一号啊……”
拉古·德举起酒杯:“别管这些,最近可都是好日子,来吧,喝酒!明天我也可以放个假。”
晏林摇摇头,询问了更多的信息。
拉古·德并没有吝啬,准确来说,他似乎喝醉了。
差不多夜深之后,晏林照例挑选了一些物资,返回了公寓。
由于锁头是新换的,而且他还布置了一些小机关,所以这次并没有遭到盗窃。
“有人来过吗?”他脱掉衣服。
一旁的骨杯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咬掉了他半个手臂。
哗啦,血液流到准备好的桶里,晏林拎着桶将血水倒进了盥洗室的下水道中。
顺便洗了个澡,然而当他穿好衣服,却愣住了。
举起手臂,断口处肉芽不停的蠕动,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一丝恐惧弥漫心头。
自愈变快了……简直肉眼可见,晏林找来一把刀,划开肌肤,血液溢出,然后伤口肉眼可见的闭合上了。
深吸一口气。
他返回客厅,拿出一瓶酒,咕嘟咕嘟往下灌。
达到半醉半醒的状态后,喝再多的酒也无法影响到他的精神。
周围似乎静悄悄的。
星空格外摧残,宇宙充满了数千亿个星系和数万亿颗恒星,以及几乎无数的行星,卫星,小行星,彗星以及尘埃和气体云,它们在广阔的空间旋转。
然而与肉眼所见到的相反,宇宙其实很“空”,天体分布极其空旷。
一条直线画出,可能需要极长的距离才能碰到某个星体。
尤其是刚踏上这片宇宙的晏林,他拉开窗帘,景色深邃而荒凉。
但是如果以另一种目光去看——
在星云环绕的深处,一片光是目睹就足以崩裂大脑的阴影,它,不对,是祂——祂是星云深处无可名状的灾害,哪怕隔着数不尽的距离,晏林还是可以“听”见它在星云中最深处发出刺破脑膜的微弱“抓挠声”。
幸运的是,由于晏林的视觉为正常人类,使得他无法真正目睹祂的真容,仁慈的避免了脑浆崩溅的下场。
房间缓慢飘荡,他将时间线往回调,这个行为似乎令星云阴影有所预感。
祂伸出手,拍在了这个被囚禁的三维生物身上——很难说那是什么触感,和大部分三维事物一样,是某种类似线的东西。
然而令祂摸了摸,没有摸到起点,也没有摸到终点……
无法切断,无法收束,而且手掌变得刺痛……
晏林继续前进,星云已经出现变得寂静了下来,看来祂同样讨厌自己。
他分裂出一部分疯掉的自己,刚才星云的揉捏令他再次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腐朽变多了。
继续寻找吧……
晏林准备拉上窗帘,回头却发现床上还躺着另一个自己。
他抬起手,空空如也。
被分裂出来,腐朽的是自己吗?
无所谓了,这最好不过,他眨了眨眼睛,毫无留恋的消散在空气中。
房间里只剩睡着的晏林。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他伸了个懒腰,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
拉开紧闭的窗帘,清晨的阳光透了进来,他下意识的嗅了嗅,随后有些惊讶。
平时开窗都是一股马粪味,然而今天居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定睛一看,嘶……花开了。
这座城市,如同置身于梦幻之境,街道两旁长满了半透明的花朵。
不,不止街道,整个城市都开花了,大楼上,马路中央,路灯上,甚至是他面前的窗台,一切阳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都长满了这种半透明的白色花朵!
这些花朵仿佛是清晨的群星,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绚烂而又神秘。
行人们也都望着那些花朵,穿上了节日的服装,举行着传承自古老的仪式。
他们端来水盆,用手指沾水弹洒向对方。
孩童们梳洗干净,打扮整齐——在父母的指引下,唱起祈祷的圣歌。
难得的是,就连平时游荡街头的混混和流浪汉们也都消失不见了,街道不仅有这种半透明的花,还有人们采摘的花篮和花束。
身后传来动静,阿伊盖尔牵着索林朵正望着他。
下一秒,一个娇小的身躯撞到他怀里,索里朵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用力呼吸着。
“什么都没准备?你不知道十一月的今天是圣礼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