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冯加霖递来毛巾,俞洺顿了下,伸手接过。他穿的雨衣,软软的帽子根本不顶事,淋了一头的水。
外婆去换干衣裳了,俞洺收拾差不多,准备切菜做饭。
“哥,我帮你吧。”
俞洺挑眉:“你小子终于不坐那等饭吃了?”
“可是刷碗的活都是我干的。”
俞洺指了指:“你去把那蒜和葱剥了吧,其他的就不用了。”他做了个他最爱吃的红烧茄子,又简单炒了两道小菜,仨菜配白饭。
“哥,这个烧茄子真好吃。”冯加霖难得说出称赞的话。
“去你的,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做的饭,现在知道夸了?”俞洺抿嘴笑,“能夸就多夸点。”
俞洺最后悔的就是在冯加霖弹琴时,没推门进去听,隔着门板始终差了音色,那首曲子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想,想着想着就忘了差不多。
之后几天冯加霖再也没弹过那首曲子,因此他非常郁闷。
过了几天,外婆提醒他,冯加霖的生日快要到了,俞洺觉得麻烦,因为冯加霖生日关他什么事?但外婆要求必须走个形式,俞洺直接说带冯加霖出去玩,在外面给他过。
当晚。
“又要搞什么?”冯加霖挣脱。
俞洺硬拽着冯加霖出去,东拉西扯间,俞洺坏心眼地松了手,使得冯加霖摔在地上,哀怨道:“我不想出去!我才不要见你那些狐朋狗友!”
俞洺生气:“什么狐朋狗友?!我交的都是正经朋友。你去那给哥长长面子呗,我那些朋友的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牛,但我觉得他们都瞎掰,只有你过去,才能让他们瞧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冯加霖最后还是跟着去了,到地方了,才发现是个在海边举办的小型演奏会,落座的也就一百来人,其余观众围着舞台站了一圈又一圈。
俞洺跑去跟举办方的人指了指冯加霖,举办方歪头看了眼,点点头,又聊了几句,俞洺蹭蹭跑回来。
“等一会,八点二十的时候,你上场,弹你上次那首,等会你给他们说曲目。”
冯加霖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一身,自从在海边被俞洺说了后,他也觉得穿板鞋不方便了,还闷脚,这次特地穿了拖鞋,加白色短袖短裤。
冯加霖抿着嘴:“不去。”
俞洺握住他肩膀:“别呀,都说好了。你看前面那几个人,都是我来这认识的,他们有的兄弟姐妹都来表演了。而且这个演奏会很随意的,就是老百姓们弹弹唱唱,你不用紧张。况且,牛皮都吹过了。”
“是你自作主张。”
俞洺发誓:“我下次...不会了。”
冯加霖去了后台等候,时间临近,他心里就有点慌了,台上的三角钢琴没摸过,他不知道真正弹时会是怎样的效果。谱子他记得熟,但就怕万一。
他低着头闭目养神,同时一个脚步声靠近。
“你就叫冯加霖?”是个漂亮女生,个子俩人一样高。
他点点头,女生说:“我排你后面。”
女生安静了一会,又说:“你钢琴学了几年啊?我是拉大提琴的,五岁开始学的。”
“六岁。”
“好吧。”女生安静了会,似乎又不甘心,“马上到你了,你紧张吗?我快紧张死了,手心都是汗,你看。”
冯加霖连头都没转,轻微点了头。
观众席位,俞洺翘着二郎腿,嘴角止不住的笑:“马上,马上到了啊。”舞台装饰简约,仅有几个黄色的灯光打在那些乐器上,显得贵气十足。
主持人说:“二十四号,冯加霖,《River Flows In You》。”
俞洺皱眉:“啥意思啊?”
旁边他的戴眼镜的朋友也摇摇头,说:“我听到了river。”
俞洺摆手:“没关系,聆听,静静地聆听就好了。”
台上,冯加霖坐下琴凳,双手抚在琴面上,脚在踏板上准备就绪。全场静音,观望着台上那位面容稚嫩的演奏者。
那束橘色光落在冯加霖的双手,琴音蓦地响起——
似流水淌入心间,缓慢真切,渐渐地,流水开始翘首以盼。双手交织,悠扬纯粹的琴声飘到了海的那边。海的那边是他所熟知的,所以他的传递也是有人回应的。
俞洺扬着脑袋,双眼一瞬都不离舞台。那束金色的光实在太耀眼了,冯加霖没有身着华服,而是简单的白体恤,华贵与纯情相碰撞,所以说,耀眼的不是光,而是冯加霖。
钢琴曲步入尾声,流水也被捧了起来,装在心间。
冯加霖鞠躬下台,观众鼓起掌声,俞洺激动地站起来,回味良久后缓过神,赶紧跑后台找人。
“弹得不错,我请你吃东西去?”俞洺觉得这次可太长面儿了。
相比之下,冯加霖淡定多了:“这次演奏会之前有彩排过吗?”
“有啊。我就是知道后,才给你说的。但你水平高,临时加进去也不是问题。”
冯加霖狠瞪了一眼,扭头就走,他讨厌俞洺的考虑不周,若不是发挥超常,他能当场吓晕在琴键上,所以这件事不能细细回想,因为容易后怕。
俞洺将冯加霖拽到一家蛋糕店,买了个四寸蛋糕,小羊肖恩款式,用透明盒包装。
他俩走到路灯下的长椅上,俞洺说:“生日快乐。”
冯加霖说:“我以为你是给自己买的。你难得还知道我的生日,是外婆告诉你的吧?”
“怎么可能,我看日历的。”
冯加霖还是不相信的模样,他双手捧着蛋糕,没有动手拆开的意思。俞洺直接拿过来,盒子一拆,放到脚边,拿塑料勺挖了口杵到冯加霖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