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猛然睁开双眼，被呛得咳嗽，停不下来。
他头顶有东西在扒拉覆盖在他身上的垃圾，突然眼前闪过一丝光亮，刺得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头上的垃圾全部被扒拉完，他的脸终于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他感受到了这十五年来没有感受过的温热与明亮，与鬼府全然不一样的感观。
以至于他眯了好几分钟眼也没能睁开来。
突然，他听到身边响起了一道冷淡的男声：“对，世纪广场旁的露天垃圾场里，有个男的被埋在垃圾堆里，前几分钟还有剧烈的咳嗽与动静。”
“现在？”那道男声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样才能不吓到电话对面的人，“现在他闭着眼，估计咳死了，但是面部不狰狞，走得很安详。”
“……”
这谁忍得了？！
戚桉怒火中烧，仿佛前几分钟想死了打道回府的人不是他似的。他猛然睁开眼睛，暴起，骂道：“你才咳死了！你才面部不狰狞！你他妈走得很安详！”
他面前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精瘦，一手举着电话，一手牵着狗绳。
而被他牵着的那条狗正在抖屁股。
戚桉瞪大眼睛，大声质问道：“刚刚不会是这只狗在我头上撒了泡尿吧？”
那个男人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这可不就是默认了？！
“我他妈……”戚桉简直被气到肝疼，他登时就想把这个男人和这条狗杀了。
正好带回去证明自己。
可是他的诡术修炼有限，一次只能带走一个，这一人一狗贱得相当，反而让他犹豫了下。
那男人见他没什么动静，对着电话继续说道：“没事，没人骂我，只是诈尸了。”
电话那头似是很受刺激地开始尖叫起来，那个尖锐的声音戚桉坐在垃圾里离他几米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睁大眼睛，感叹人类的爆发力，甚至开始思索他十五年前当人的时候，有没有这种肺活量。
只可惜他初进鬼府成为死神的时候喝了碗孟婆汤，啥都不记得了。
这声尖叫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完全忘记了杀人的事情。
更离谱的是，那个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愣是听完了那声惊叫，随后挂断电话。
戚桉又开始思索他十五年前当人的时候，有没有这种忍耐力。
还是可惜，他完全想不起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无声地对视着。
最先挑破寂静的是那只被牵着的哈士奇。
它迫不及待地跑上垃圾堆，不停地嗅着戚桉身上的味道，随即它愣了一瞬，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类。
戚桉被它盯得头皮发麻，他刚打算出声让那个男人管一下自己的狗，那只哈士奇先下马威，跑到垃圾堆下，“汪汪”咆哮起来。
戚桉被吓得一颤，那个男人见状拉紧狗绳，训斥道：“小白，不许叫。”
那只哈士奇完全不听男人的话，依然咆哮着。
“旺财，不许叫。”男人也不恼，换了另外一个称呼，只是声音更加低沉了些。
霎时，那只哈士奇便安静下来，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牵着它的男人。
戚桉觉得好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开口道：“我草，你不会虐狗吧？”
刚问完，那只哈士奇像是不服气似的伸腿朝那堆垃圾踢了一脚。
不踢不要紧，这一踢简直踢走了那个垃圾堆的栋梁！
戚桉坐着的那堆垃圾开始摇摇晃晃，随即轰然倒下。
“诶——！”他都来不及叫出声，就被甩出了垃圾堆，趴在地上。
“……”
好，他想好了，狗更贱，先杀。
他眼神一下变得凶狠暴戾，盯着那只哈士奇，唤出他那把普通人看不见的勾魂镰刀。
在他快要握住那把镰刀时，那个男人眼疾手快拨了一堆垃圾盖在他身上。
他一怔。
男人说：“遮羞，嫌你害臊。”
“……”
妈的，人最贱，先杀。
就在他抓住那把镰刀时，远处有个人跑了过来，边靠近边喊道：“裴老板！您要的衣服在这，您遇到什么事了？”
戚桉又是一愣，他看见面前的男人接过那个袋子，将人打发走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件白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放在他身边，随后起身说：“鞋子在我车上，你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完他就牵着狗走向一边，背对着戚桉。
戚桉盯着那套衣服晃神，手里还握着那把镰刀，在光着身子带一个得体人回鬼府还是得体的带一个得体人回鬼府之间做着选择。
他脑袋被门夹了都知道选择后者。
戚桉收起镰刀，捡起衣服打算穿上，竟然在布料夹缝中看见了一条内裤。
他愣了下，抬起头朝男人的方向望过去，后者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并没有回头。
戚桉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衣服通通穿上。
别说，都挺合身。
而且款式也挺好看，正适合他在人间23岁的年龄。
戚桉满意地点点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那个男人转过身来，说：“去我车上拿鞋。”
距离成为得体人只剩一双鞋的戚桉，毫不犹豫答应了这个请求。
如果它算请求的话。
男人牵着狗往外走去，那只哈士奇喉咙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想叫却又更害怕牵着他的那个人，只能一个劲儿地跑在前头。
戚桉紧紧跟在男人身后，这可是从天而降的优质人类，还附赠一条狗命，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不能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