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翎紧蹙起眉,扶起戚桉朝门外走去。
回到住所,节目组第一时间带戚桉去了医院,并且联系了蒋烨,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却还是建议他住一天院观察。
也就是在办理住院的时候,戚桉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不见了。
当时去酒吧的时候,他和许羡都被查实了身份证,可是出来后,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男人对他做的一切,还有不老实伸进口袋的手。
他再次感到恶心,拼命忍住反胃干呕的冲动,不愿意再回想,也不愿待在医院,执意要回住所。
蒋烨有工作赶不过来,只在电话里嘱托,导演拗不过戚桉,只能让他先回去。
戚桉不愿意接触其他人,一回到录制地点就钻进了帐篷,谁都不想见,除了PD和陆知翎的关心,他没有再说过话。
最后还是王栎坐上最早的航班来到小镇,全程护送戚桉回到城市。
身份证丢了是件大事,干什么都麻烦,蒋烨第一时间就去补办,结果就是被裴岁聿逮着了。
“为什么会弄丢?他去哪里了?”裴岁聿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
蒋烨静了几秒,不知道该讲不该讲,最后还是叹出一口气,说:“在酒吧里,被人偷了。”
裴岁聿蹙起眉,问:“酒吧?发生什么了?”
蒋烨支支吾吾:“呃,就是,喝醉了,被人……”
“被人怎么了?”裴岁聿声音严肃,刨根问底,“下药了还是侵犯了?他一个人去的酒吧?”
“不是不是,”蒋烨急忙否认,说:“没出什么事,差一点,但是小七受到的刺激很大。”
“我知道了。”裴岁聿说完这句就挂断电话,起身拿过车钥匙。
明天才是戚桉录制密室逃脱的日子,此时他正窝在自己床上,将头闷在枕头里,呼吸极缓,几乎看不见起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但是一旦有人靠近,就连那些被光折射出来的缥缈的黑影都变得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腹部不停抽搐,胃部绞痛,感到恶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屋子里昏暗,一切都蒙在雾里,昏昏沉沉。直到听见嘈杂的喧闹声,他才再次睁开眼睛,视野模糊,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面前是一栋破旧的小区大楼,他感到胳膊上传来疼痛,被人磕磕绊绊地带着走。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一扇大门前,有人将他摁在门上,他张开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他没办法求救,那人力气太大,他察觉到衣服被撕扯,巨大的恐惧环绕着心脏,浓重难闻的气息侵占他的感官,可他动弹不得。
他拼尽全力扳动门把手,可是门被死死地锁上,就在他绝望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不对,应该是砸门声,很重,很响,门框带动墙面都在激烈晃动,有人在喊他。
一道不算熟悉的嗓音,清冷又稚嫩,像小孩。
“戚桉!你在里面吗?!戚桉!”
他猛地被惊醒,呼吸急促着盯着天花板,出了一身冷汗。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确实有人在敲门。
戚桉虚脱地揉着眉心,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断震动着。他拿起一看,是裴岁聿。
接听,熟悉却又不似平常的声音出现,带着些许急躁还是不耐烦的情绪:“你在哪里?”
敲门声停了,戚桉朝大门方向看了眼,回答:“在家。”
裴岁聿深吸一口气,问:“为什么不开门?你在做什么?”
戚桉顿时睁大眼睛,顾不上身体的不舒服,跑下床去开门,外面夕阳还未落下,余晖尚在,照在他汗湿的额头和发鬓。
他开口解释,声音嘶哑:“对不起,我刚刚在睡觉,没听见敲门声。”
裴岁聿紧紧盯着他,微蹙起眉,说:“做噩梦了?”
戚桉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返身往卧室里走,当作默认。
裴岁聿跟在他身后,将门关上,问:“梦见什么了?”
戚桉不想回答他,直愣愣趴回床上,缩进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个球。
裴岁聿神情冷着,又说:“我听说你身份证丢了。”
戚桉浑身一颤,却还是没将头露出来。
裴岁聿盯着发抖的团子,声音放低,继续说道:“补办的身份证我来替你保管,工资也由我替你存着,我每个月会给你足够的生活费,但我希望你不要乱跑。”
团子愣了好几秒,里头的人的呼吸似乎都有些重了,身子剧烈起伏着,可没发出声音。
裴岁聿眸色暗下去,像是看透了一般定下结论:“戚桉,你在害怕。”
“咚——”
一锤定音。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裴岁聿眉眼都带上点怒气,站在戚桉的床边,有些手足无措。他本不想这么直白地挑破这件事,但是现在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裴岁聿。”团子里的人突然出声,声音闷闷,透过被褥显得有些微弱。
“我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
话语停了一秒。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什么……”裴岁聿顿时愣住。
戚桉掀开被子,脸蛋因为被闷得时间太久导致的缺氧而涨得通红,眼眶都绯红,眼睛湿漉漉的,却没哭,只是咬牙狠狠地说:“我听你的了,不会再去轻易杀人。”
“但是我又有什么错?”戚桉一字一顿,“我做错了什么?他给我喂药,强迫我张嘴咽下去,犯错的人是他,为什么反胃、做噩梦的是我?为什么我要害怕?为什么我不能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