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苏雅瑛有一双凌厉的凤眼,不笑看人时,相当有威慑力:“说话。”
“母亲,”记忆里面有个人催促她这么毕恭毕敬地喊,“我今晚去参加顾家在邮轮上举行的晚宴了。”
刚说完这句话,苏观就感觉到方今越看过来的视线:她的A妈,和她以同样一种局促的方式站在旁边。
方今越听完,小声说:“雅瑛,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苏雅瑛冷淡地“嗯”了一声,状似随意地说:“我当然记得,我只是问问。”
方今越沉默不说话,苏观却明白了弦外之音。
苏雅瑛这是不放心她们母女俩;又或者,她只是想要行使这种压迫人的权力。
不管是哪种,苏观都觉得不能接受。
她以前的家庭可不是这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雅瑛掀眸,忽然道:“你过来。”
苏观没反应,顺从走到苏雅瑛身边。待她走近时,苏观明显看到方今越面色有些许变动。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先坐下吧,”苏雅瑛的面容依然冷,指了指沙发一角,“就坐那。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苏观听话地坐下。
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一杯茶,等苏观坐下,苏雅瑛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撇去了浮沫,这才慢悠悠地开始秋后算账:“今天晚上宴会很热闹吗?”
苏观想了想,说:“热闹。”
“有多热闹?”
苏观一怔,说:“挺多人,大家都在跳舞,玩骰子,或者是互相聊天……”
“你跳了?”苏雅瑛喝一口茶。
“没有。”
苏雅瑛手中动作一停,睨着她:“玩了骰子?”
被这么冷厉的目光一刺,苏观感觉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想到原主的家教森严,怪不得苏雅瑛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于是她马上说:“也没玩,也没怎么……和别人聊天。”
“那你不回你妈的消息?”苏雅瑛放下茶杯,“不过没回也没什么关系,是吧?”
“毕竟她是你的妈妈,总会包容你。”
气氛骤然间变得诡异,在旁边干站着的方今越都变了脸色。
教训苏观归教训苏观,也把她给带上了。
苏观刚刚反应过来,想到自己连累了A妈,便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妈妈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当时邮轮上发生了一件事情。”
苏雅瑛和方今越都盯着她,没有一个人开腔。
气氛愈发凝重。
苏观被这么盯着,只觉得喉咙滞涩,想要澄清自己不是不回消息,却在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卡住了。
她要说出去吗?
不行,她不能说出去,她临走的时候,才告诉了顾奕西,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她得保密。
“有人捣乱,”苏观含糊不清地说,“保镖拿着仪器设备到处找人,大家就乱作一团在宴会厅等,那个时候我也很慌乱。”
她说得模糊,但也的确是路人视角的全过程。
至于捣的什么乱,苏观没有说。
然而苏雅瑛却轻嗤了一声,说:“有人捣乱?”
“是,有人捣乱。”
“有一个Alpha癫狂了,要标记人,是这样吗?”
苏观心口一跳:“嗯。”
她的母亲毕竟是董事长,也算名流,倘若真的想知道也很容易。
“……哦,我其实挺好奇。”苏雅瑛表现得漫不经心,“听说那Alpha级别还挺高,不论什么性别都会遭殃,你还好?”
“我还好。”
苏观答道,心里开始一寸寸凝实。
虽然她的母亲压迫力很大,但是这么看起来却是在关心她。
方今越见状,也说:“嗯,看观观这个样子,可能是吓到了,但人好好的……”
“好好的?”苏雅瑛忽然拦声截断,一双眼睛忽然瞪大,“那你让她说说,脖子后面的抑制贴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可以再感受下味道。”
方今越愣住,苏观也愣住,后颈的腺体饶是有抑制剂挡着,她也觉得像是裸露一般。
她的头发长,本来能盖住。
“不是自己生的,感受不到也正常,”苏雅瑛冷笑一声, “说老实话,今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知道顾家的场子,一向看得很严。”
沉默无声蔓延,苏观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般跳动。
她才意识到刚刚的对话就像是沸腾的锅,母亲问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对她说“不”。
她并不明白苏雅瑛为什么这么对她,或是对原主。
苏观抠着沙发皮,末了终于耷拉下脑袋。
她决定说。
“是我,标记了一个Omega。”
“哪个Omega?”苏雅瑛声音陡然提高,“说清楚,你毕竟姓苏,出去不要败了我的名声!”
“你不说也可以,我有的是办法查——”
苏观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面闪过无数画面。
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质问,从小到大,从家到学校,亲人朋友同学老师,都没有这样过。
于是苏观吓坏了。
“不是陌生人,母亲,中学时我和她还做了信息素匹配……”
方今越面色一变,苏雅瑛愣了愣,也陷入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苏雅瑛开口,正以为苏观她又要挨批评时,苏雅瑛的却出人意料地软了口气:“是她啊?也算是年轻有为,有潜力。”
苏观战战兢兢不说话,等待批评。
但似乎是顾奕西高贵的身份让疾言厉色的母亲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