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迟一点表情也没有,端庄地坐着,吃得很文雅,好像这里不是超市,是米其林三星餐厅。
贝暖仔细研究了一遍他不动如山的表情,觉得大概连好感值都没升。
他只不过是在同情明天就要被他无情抛弃的小可怜儿。
天很快黑了,蜡烛和电池都很有限,不能浪费,大家像鸟一样早早地睡了。
贝暖分到一条薄毯子,用它把自己裹起来,合衣躺在地上。
开始时还有人在小声说话,渐渐地,四周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开始打呼。
贝暖从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睡过,还是在超市里,要不是外面病毒肆虐,其实算是挺有意思。
贝暖睡不着,闭着眼睛整理空间里的东西,忽然察觉有人紧贴着她躺下来。
猛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隐约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贝暖正想叫出声,那人就用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嘴。
“是我。”
是陆行迟的声音。
这句话并没有安抚到贝暖,反而让贝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半夜的,到处都黑着,他躺过来干什么?
贝暖心中有点后悔。
白天实在不应该又抱又亲地招惹他。
他不比周仓,总不能用米袋砸死。砸死了男主,谁来看她秀圣母呢?还怎么升圣母值呢?
贝暖明显地绷紧了。
陆行迟心中有点好笑。
她白天主动抱上来,还亲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是想亲一下脸,不小心碰到嘴,但是亲完之后,紧跟着说了那么一句暧昧的话,说完满脸的羞愤欲绝,
怎么看都不是真的喜欢他。
难道她劝降不成,打算色诱?
陆行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今晚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想过来找她的念头。
大概是明天要走了,想再逗她一次。
果然,她真的被吓到了,像只炸了毛的猫。
陆行迟轻轻笑了一下,放开她。
“拿几包压缩饼干给我,还要弹匣长钉和几瓶水。”他附在她耳边说。
原来是来拿物资的,贝暖松了一口气。
贝暖从空间里摸出来,递给他。
白天苏医生已经把他的弩和包还给他了,陆行迟接过来,把东西装进包里。
贝暖轻轻问:“还要什么?我理出来一起放到你的越野车里,你明天就可以直接带走。”
“其他都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所以他只要了几包饼干几瓶水,把空间里其他所有的东西全都留给她了?
那些宁城采购的药品、食物、野外生存的用品,还有他应急的现金和黄金,全都给她了?
贝暖有点感动。
“我在外面还有很多机会能拿到物资,你留在这儿,只有空间里这点东西,”陆行迟嘱咐,“不要以为很多。以后就很难再弄到了,自己留好,别总乱发给别人。”
他语调严肃,却完全是为了她好。
贝暖望着他,他支着头,面向她侧躺着,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宽阔肩膀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他用气声继续说:“明天早晨,我找机会带你去一次地下停车场,让你把越野车放出来。”
“好。”贝暖答应,“至少给你留个厚睡袋吧?这种天晚上太冷,明天我帮你放到车上。”
陆行迟嗯了一声答应了,最后交代,“总而言之,你自己小心。”
他起身走了。
贝暖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行迟果然带贝暖去了地下车库,把越野车放到车库里。
杜若和江斐在早饭时突然改口,要和陆行迟一起走。
杜若说:“贝暖呆在这儿暂时还算安全,我得跟着你,等你找到安定的地方,好督促你回来接她。”
江斐则跟陆行迟达成了协议,他跟着陆行迟走,陆行迟要先去水城帮他找一个人。
贝暖知道他要去找谁,书里写过,是他监狱里狱友的儿子。
那天丧尸爆发时,整个监狱都乱了套,几个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其中一个很够义气的狱友给大家断后,被丧尸咬了。
那个狱友有个天天念叨的儿子,就在水城读大学。
他在变异前的最后时刻,还拉着江斐的手,努力说出他儿子的名字,所以江斐打算去水城一次。
三个男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杜若对贝暖伸出手,“我们都要走了,不抱一下?”
“抱什么抱。”贝暖断然拒绝。
贝暖的眼睛一直落在陆行迟脸上,咬着下唇,表情像只马上要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陆行迟一直气定神闲,完全不为所动。
杜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俩互相盯着不说话,不会是又想亲吧?不会吧?”
直接把陆行迟拽走了。
他们几个去地下车库找车,贝暖没再送他们,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下楼。
苏医生陪着陆行迟他们一起去车库。
“你们真不打算留下?要去哪?”苏医生问。
“先过江,去西边水城的大学,”陆行迟指指江斐,“去帮他找人。”
“水城啊?”苏医生想了想,“网络还没断那会儿,好像传说江对面为了不让病毒传过去,私自把过江的大桥都炸了,你们可能过不去。”
杜若插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医生好像有不少话还想跟陆行迟聊,一路下楼,又和陆行迟探讨了半天这里的长期发展计划。
要考虑加固几道门,挑人出来组建守卫和搜索资源的队伍,还要为今后停水停煤气提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