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暖看了看隐身的倒计时,还有十几分钟。
没办法,万一隐身时间结束了还出不去,就只能再藏回床底下,等陆行迟睡了再说。
贝暖计议已定,耐心地等着。
站得有点累,贝暖看看四周,不能去坐沙发,会有凹下去的痕迹的,陆行迟一定会注意到。
贝暖只好盘膝在地上坐下,有点郁闷。
陆行迟仍然没有穿上衣,就这么半裸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完全没有睡的意思。
贝暖支着下巴等着,忍不住捂住嘴,悄悄打了一个小呵欠。
陆行迟正好挂上衬衣,顿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
他扭开反锁,把门打开了。
囚禁小兔子的笼门突然开了,宝贵的自由就在眼前。
贝暖无比惊喜,赶紧站起来。
杜若在床上翻了个身,看了看这边,迷迷糊糊地问陆行迟:“大半夜的,你开门干什么?”
陆行迟把房门开到最大,自己用后背倚在门框上,拨了拨还半湿着的头发,“刚才洗澡太闷了,开门透透气。”
合理。
舱房里虽然有窗,却都是封死的,他刚刚洗过澡,大概是有点闷。
贝暖悄悄往门口走,随即发现一个问题。
他站在门口不动,要想出门,势必要从他面前挤过去。
门那么窄,他个子又那么大,而且他靠在门框上,两条长腿还优哉游哉地斜伸着,像门槛一样挡着路。
要想出去又不能碰到他,就如同神偷要过布满红外线机关的房间,简直是挑战极限。
贝暖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试探着迈出脚,跨过他的腿。
他太机警,而且还裸着上半身,一点细微的碰触都很容易被他察觉。
丝毫都不能碰到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贝暖很痛苦,因为连她自己都看不见自己。
她侧着身,摸索着努力按住身上隐形的衣服,一点一点往外挪。因为看不见,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数,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碰到他。
两个人离得近,眼前就是他裸着的胸膛,贝暖不太好意思盯着这里,抬起头。
却发现,陆行迟正在低头望着她。
贝暖被他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注意到,他没有在看她的脸,视线聚焦在她身后的门框上。
那双浅淡漂亮的眼睛让贝暖恍了恍神。
陆行迟忽然低下来,向贝暖靠近。
贝暖吓得火速后撤。
无奈身后是门框,退无可退。
还好,在还差几厘米就碰到贝暖时,他停下来了。
贝暖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自己却完全不敢呼吸,努力屏住气。
好像被棕熊追上的活人,拼命屏住呼吸装死,好求得一条生路。
他的眼神很锐利,嘴角却好像轻轻地勾了一下。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不会是能看到她吧?
贝暖再认真地研究了一下,确定无疑地断定他看不见她。
两个人离得太近,如果他的目光的焦点在她脸上,完全能看的出来。然而没有,他视线的焦点比她的脸远。
贝暖盯着他,他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两个人都没动。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杜若突然说:“陆行迟,你干什么呢?唐瑭走了?”
陆行迟总算直起身,又拨了拨头发,“走了。”
贝暖都能感觉到他头发上的水珠凉凉的,落到她脸上。
趁着他直起来的机会,她赶紧跨过另一只脚,溜出门。
就听到杜若在背后说:“陆行迟,你帮我看看床底下,我觉得刚才我床下有人。”
陆行迟笑了一下,懒洋洋地问:“有人?什么人?”
杜若幽幽答:“虽然听着有点奇怪,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贝暖,不知道她在调什么皮,大概是想吓唬我玩。”
贝暖无语。
行吧,一个两个的,都精得像鬼一样。
等陆行迟关好门,贝暖才把自己舱房的门打开,溜了进去。
回房间没多久,隐身的倒计时就结束了,算是回来得很及时,刚刚好。
等到贝暖收拾好躺在床上时,完全睡不着。
今天开始时是在他面前裸奔,后来变成他在她面前裸奔,算是和裸奔这件事没完没了了。
贝暖安慰自己:他看不见她,她却看得见他,里外里算一算,吃亏的好像都是陆行迟。
没错,绝对是他比较亏,被人看光光,好可怜。
占了便宜的贝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可是就算在梦里,还全都是陆行迟,大的陆行迟,小的陆行迟,现在还多了一大群各种姿态不穿衣服的陆行迟。
重生了的盛翊很靠谱,船上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贝暖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甲板。
外面一切如旧。
早晨的阳光通透清亮,海风带着清凉的咸味,船上既没有歹徒行凶,也没有人死。
上层甲板有一个不大的泳池,池底是和天空一样的湛蓝色,架设着彩虹一样鲜艳的滑道,旁边还有一个绿色的假草坪铺的球场,有早起的小朋友们正在阳光中跑来跑去地欢快嬉戏。
好像末世中最后的乐园。
贝暖放心了,上下找了一圈,真的找到了盛翊。
盛翊仍然坐在昨天的老地方,大概是早晨有点凉,李秘书正在把一条毯子搭在他的膝盖上。
在金色的阳光下,他的脸显得更加平静和柔和。
盛翊听到了贝暖的声音,转过头。
他眯着眼睛,这次好像看到了贝暖。他昨天说过,他白天的视力要比晚上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