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开口,便从随身药箱中拿出脉案道:
“老朽先为公子请脉。”
“有劳谢老先生。”沈弱流将腕子搭在脉案上,心里却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任何法子总要试试。
试过了,才?能真正放弃。
若是一番看诊下来诊出个顽疾绝症,他倒也不觉惊奇,太医署一百多?位太医都是大?梁的杏林翘楚。
他们不敢说?的,眼前这位老先生未必敢。
谢甫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感受脉象……不过几息呼吸之间?,他便将手放了下来。
面色遽变,颇为失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死死盯着沈弱流。
半晌后,他拱礼道:“老朽试问公子是否从两月或者三月前便觉头?晕眼花,食欲不振,偶有恶心乏力,贪睡疲惫等症状?”
沈弱流有些诧异,看向这位老神医,后者面色虽然如常,但却白得吓人?,唇角胡须亦随着嘴唇抖动。
莫非真是什么?不治之症?
此人?明显比太医署那帮饭桶靠谱许多?,沈弱流点?头?,
“谢老先生说?得不错,我从约莫两月前便生出这些毛病,看了许多?位郎中,但都说?不出我到底患了何病,药吃了许多?下去,却不见起色,近日症状越发严重,偶尔会觉得腹中刺痛……”
他看向谢甫,苦笑道:“还请老先生明示,我到底患了何种?怪病?”
肉眼可见,谢甫脸色又白了几分,继续问道:“公子最近可有骑马等出游活动,而这刺痛症状是在此类活动之后才?出现的?”
沈弱流点?头?,“是。”
谢甫继续问道:“公子近期可受过惊吓,有过度的情绪波动?”
沈弱流心下更?觉这神医之名他当得,“是。”
遇刺之时?,他便受了惊吓,至于情绪波动,他只要见霍洄霄那个混账一次,就要动怒一次。
谢甫嘴角胡子颤颤巍巍,迟疑道:“公子是否近日衣带渐紧,虽无食欲,但腰腹渐粗?”
沈弱流愕然,他自省,却是头?回见这位老先生。
怎地他连此等福元他们近身伺候之人?才?会知晓的密辛都能诊看出来。
心下越觉这“神医”二字名副其实,忙不迭点?头?道:“正是。”
这刻,谢甫只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后背密密匝匝起了冷汗,亦知眼前这位小公子身份究竟何其贵重,在他面前若不谨言慎行,只怕身首异处不过一夕之间?。
然行医多?年,得一“神医”虚名,亦之为医者,要尽力医治每一个病人?,挽救每一条性命,亦要讲求一个“诚”字。
谢甫心一横,当即跪下,不再敢与沈弱流对?视,
“草民试问,贵客是否为大?梁沈皇室中人??”
沈弱流执盏一顿,半盏茶倾了出来,他看向行大?礼的老人?,心下一惊。
莫非这位神医除了医术了得,还会算命?
可他也陷入迟疑之中,天下沈姓皆为皇族,沈皇室一脉子嗣繁多?,可到了他这代,郢都真正的沈氏血脉不过他与沈青霁,还有大?长公主三位罢了。
沈青霁年过而立,而天下皆知当今圣上十六践祚,如今也才?不过十八年纪。
若他承认自己姓沈,是皇室中人?,便不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一百多?位太医不敢在他面前说?的真话,沈弱流不觉得眼前这位老人?敢。
想了想,他笑了,只怕在这位神医诊脉之时?便已觉察到他的身份了,只是不敢确认而已,若他怕,便不会再问之后那些问题。
“正是。”沈弱流落下二字,执盏自饮,“谢先生不必惊慌,君子一言九鼎,不管你今日诊出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出了这道门亦不会追究。”
谢甫定了定神,行叩拜大?礼,“草民叩谢圣上!”
沈弱流笑着挥袖,示意他起身。
然而谢甫仍旧维持着叩拜大?礼,冷汗顺着他花白的鬓发下流,他颤声?道:
“圣上脉象如珠滚玉盘,触之圆滑,往来流利(1)……恕草民大?罪,此乃喜脉!”
“啪”地一声?,手中茶盏坠地,在寂静空旷中显得尤为刺耳。
沈弱流没听清,“……什么??”
谢甫面贴于地,丝毫不敢抬头?,冷汗已经濡湿的后背衣物?,
“圣上,此乃喜脉!”
沈弱流苦笑道:“谢老先生莫要开这种?玩笑,朕究竟得了什么?病?即便是不治之症,朕也说?了恕你无罪。”
谢甫继续重复,声?音颤抖,“草民行医几十载,所医治病人?不计其数,圣上信也好,觉得荒诞也罢,按草民所诊,圣上……确实是遇喜之症!”
轰隆一声?,沈弱流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之后一片嗡嗡响,他拍案骤起,脚步虚浮,险些摔倒,扶住桌案才?堪堪站稳,冷声?道:
“谢老先生可知欺君之罪是何等的重罪?!”
“草民知道,欺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