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孔,只知?蓝衫人大概率是苏学简,至于个儿略低些的绯衣人,裹得跟个与正月十五的元宵似的,叫人实在连身形也难以?分辨出。
冥冥中?,霍洄霄却?觉此人熟悉,心跳加快了?,几乎要从喉头蹦出来。
旁侧卢巍却?好似对来人漠不关心一般,自个儿倒了?盏酒喝着,神色悻悻。
举起一半的杯盏又被放在桌案上,霍洄霄靠着椅背,浅眸微眯盯着来人方向,直到人走近了?,蓝衫的苏学简与宇文澜边寒暄边走进水榭,绯服人落后?些,摘下兜帽,却?在风雪尽处停步不前。
……那双恍若未干墨迹似的含情眼,正对上霍洄霄一双浅眸。
两人俱是一愣。
这刻,霍洄霄只觉得心跳停滞了?一瞬,天地失色,只有?那道绯色身影是鲜明的一抹,苏学简似乎在与他说什么,可他听不见了?,耳畔只余下停滞之?后?如雷如鼓的心跳,以?及风雪之?外,山茶花整朵坠落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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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弱流在水榭前住脚,对上那双浅眸之?时,无端地心慌。
那日他从鸿胪寺首官处得了?密报,便叫胜春递了?信给苏学简,寻个机会安排他与卢巍见一面,以?作试探。
倒是没想到霍洄霄也在场。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五天以?来的头回见面,沈弱流垂眸盯着层层衣料之?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此刻见霍洄霄,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若早知?此人也在,他是断不会来的。
倒也怪不得苏学简,毕竟他不清楚二?人之?间的事,沈弱流亦未言明,正巧有?这么个机会,多人在场能保证圣上安?*? 危,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顺水推舟,最好不过?。
开弓没有?回头箭,人都到这儿了?,临了?哪有?再掉头回去的道理……沈弱流顶着那道灼热的视线,硬着头皮边解开斗篷递给身后?侍从,边走入水榭落座。
这厢苏学简依次朝宇文澜卢巍拱手,到了?霍洄霄却?未等?来回应,只见那一双浅眸怔怔地盯着圣上,一瞬不瞬。
那日霍洄霄带圣上回了?北境王府,又有?福元等?人跟着,苏学简这边处置卢巍,便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
出了?那档子事,护驾不力,苏府难辞其咎,半月来他一直提心吊胆,写了?好几道密信请罪,然圣上心慈,又或许是顾着涿州柳氏的血脉之?情,并未过?多责罚苏家?。
于是在收到张都知?的传令之?后?,苏学简一方面疑惑为何?遭此横祸之?后?,圣上不仅没处置卢巍,竟还要见此歹人,一方面又庆幸,认为可以?将功折罪。
除此之?外,亦有?些后?怕,担忧圣上安危,正犯难呢,宇文澜却?邀他到此地赏雪,倒是提供了?个绝佳的机会。
然而此刻,苏学简敏锐地察觉到了?霍洄霄的异常,心底有?些摸不准,莫非自个儿不该叫圣上来此地?
“世?子爷?”苏学简拱手,再次开口?。
这刻,霍洄霄恍然回神,目光挪至苏学简,朝他回了?个礼,“哦,是……苏兄呐。”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的,都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只有?卢巍心下不齿,瞧他见了?小柳公子那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跟条哈巴狗似的被玩得团团转,为的“柳若”与他大打出手,还以?为两人有?多亲呢,敢情连人家?今日要来都不清楚。
卢巍养伤的这些日子算是省清了?,这柳若就是个狐狸精!若不是他,自个儿怎会倒霉至此!
可他又生得实在漂亮,卢巍竟责怪他的想法也只是一瞬之?间,再见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便什么也忘了?。
然而被霍洄霄打了?一回,他现在看见柳若就有?些犯怵……可他又实在漂亮,于是忍不住想看,却?又不敢看,只拿余光扫了?一眼就慌忙收回目光。
水榭之?外风雪渐大,飘了?进来,满室寒凉,宇文澜抬手示意,便有?侍从将三?面格子门拉拢,只留对湖的一面赏景。
格子门将大半的风雪遮蔽,炉火烧旺,倒也感觉不到冷。
案上菜色换过?一轮,几人落座对酌寒暄,霍洄霄听着屋外的风声呼啸,浅眸盯着对案沈弱流,一瞬不瞬。
有?多久没见沈弱流了??
五日?还是六日?
这五六日,于他而言度日如年,这五六日,他很听话,跟条哈巴狗似的,等?着沈弱流消气,等?着他的召见,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
只敢远远地在福宁殿外,看他一眼。
却?没想到在此见到了?沈弱流。
现下倒是知?道卢巍方才得嘲笑从何?而来了?。卢巍都知?道的事,他却?不知?道。
霍洄霄胸腔一阵酸涩,嫉妒得要发疯。
沈弱流为何?不告诉自己?
是仍旧不信他,还是专程来见他的?
脑中?纷乱杂陈,霍洄霄头回知?道如坐针毡是什么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