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摧,霍洄霄浑身湿透了,风一吹冷得清醒。
清醒得他要?疯了。
过往点点滴滴直指一个?真相?……沈弱流怀孕了。
那?般金枝玉叶,尊贵无双的人,那?般娇贵纤细的人竟瞒着他,瞒着所有人,在危机四?伏,狼环虎饲之中揣了个?崽……绪王,全天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一经暴露便是粉身碎骨。
若是这个?孩子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沈弱流就在这样糟得不能再糟得环境之中,揣着这个?秘密过了一夜又一夜,煎熬,忧虑,身体的痛苦重?重?折磨,以?至于病症齐发,饮药如水饱。
犹如钝刀剜肉,霍洄霄痛得不能呼吸,更恨自己?。
恨自己?这般愚蠢,这般疏忽,竟没能早点发现这个?秘密,将沈弱流置于孤立无援的凶险之地。
雪越下越大,遮天蔽日,霍洄霄不知在风雪中站了多?久,直到飞电昂蹄嘶鸣,路上人头攒动,抱着手往来如流。
“操!”他翻身上马,什么都顾不得了,发疯似的朝天阙门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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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照旧的暖热,案头梅花吐蕊,花瓣莹白犹如圆月清辉,散发着一点浅淡香气。
沈弱流身着白色织锦常服,盖着条毯子歪坐在榻上拿着几道奏折垂眸翻看,对案坐着徐攸,福元等人已经退下去了,整个?内殿便只剩下两人。
“霍洄霄此番拿了聂小琪与卢襄,绪王那?头却不见动静,好似胜券在握一般……倒叫人看不分明。”
沈弱流将手中奏折放下,揉按着眉心道,“老师以?为呢?”
徐攸将手中茶盏放下,“月初喆徽匪患平定,姚云江正在捉拿归京的途中,眼下又出?了伊迪哈之事,卢襄牵扯其中……即便是绪王爷再狂妄自负,这两案加起来也足以?叫他方?寸大乱了,眼下他却如此镇定,只怕背后另有图谋呐!”
沈弱流沉吟着,未开?口。
“眼下正当?年末,红蓼原上大雪一落,冻土三寸,挐羯人畜牧无息,那?些鬣狗是被北境王打怕了一时半会儿不敢打十四?州的主意,怕只怕绪王那?头……”徐攸顿了顿,起身走到榻前拱礼,
“世子爷那?头还请圣上尽早决断为好。”
殿中阒静,殿外风雪呼啸。
沈弱流怔了怔,“老师与朕想到一处去了,伊迪哈之事,绪王既能与挐羯人合谋敛财,怕是背地里再合谋些其他的也未可知……月初北境王已上书请罪,今年回不了京了,虽未言明,朕也知道,只怕挐羯蛮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北境王年事已高,挐羯人凶恶,这节骨眼上朕该早些……放他回北境的。”他垂眸,盯着腹部,眼底神色不明。
胸有成竹也罢,虚张声势也好,如今朝中大势已去,绪王缺却还能如此镇定,以?沈弱流对他这位九皇叔的了解……沈青霁虽狂妄自负,却并没到愚蠢的地步,他能这般,定是有几分胜算的。
沈弱流怕的是,他与挐羯人里应外合,届时西南两府,挐羯人一同?起兵围击寒州,北境王年事已高,南十二州匪患将平,兵力疲惫,倘若寒州失守,挐羯人便会直抵京畿八城,围攻郢都。
到那?时候,山河破败,黎民水深火热,这是身为万民君父的沈弱流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大梁需要?一个?年轻的将领,北境王也早有放权之意,霍洄霄与那?道帅印之间,差的只有他的一道懿旨而已。
这节骨眼上,他该放霍洄霄回北境的。
只是……
“老师放心,其中利害,朕省得清。”沈弱流拉高毯子,盖住腹部,苍白一笑,“朕与霍洄霄曾有约定,待扳倒绪王,便允他回北境,朕不会食言。”
他是皇帝。
没有只是,更不允许有私心。
徐攸看了看他,心底微叹了口气,却并没说什么,躬身一礼,“圣上英明,是微臣多?言了……”
*
雪下遮天蔽日,天阙门外雪积了寸许,车马不行?。
直到酉时,鹅毛变为细沙从天穹洒落,徐攸才撑着伞从福宁殿出?来,沿着宫道走向天阙门,将及门外,却隔着雪幕瞧见一人蹚雪而来,步伐踉跄。
身上玄色单衣尽湿了,濡出?黑沉沉的暗色,眉眼苍白,透着股冷意。
徐攸颇为诧异,霍洄霄也看见了他,走近了擦身而过的间隙,浅眸轻飘飘扫了一眼,并未说话,连招呼都不曾打,径直略过,朝着天阙门内。
“世子爷留步。”徐攸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霍洄霄顿步,神色淡淡地隔着雪幕望来。
徐攸上前一步,离得近了些,方?才瞧见霍洄霄眼底的森冷,却并未有惧意,神色如常道,
“世子爷若是面圣,还是去待漏院换身衣服吧,圣上大病初愈,切莫将湿气过给他了。”
这会儿霍洄霄才觉着冷,再看自己?衣衫,竟不知何时都被雪濡湿了……沈弱流那?副身子,肚子里又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