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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都市 > 花信风 > 第52章

一开始还不很明显,沈宗良哆嗦着点支烟,抽了两口就摁灭了。

但没多久,那份被压下去的痛感又卷土重来了,一阵阵地扯着疼。

沈宗良用拳头抵着腹部,踉跄着出来,走到临窗的长几上翻药箱。

他脚步虚浮,杂乱地踩在木地板上,几步路走得几近失态。

到窗边时,一道纤瘦的身影闯入视野,是钟且惠站在院子里。

她正对着他这面,和靠在竹栅栏旁的庄新华说话。

那小子穿了件风衣外套,西装领双排扣,被凌厉的夜风吹得微鼓。

他身板还薄,这样穿着不见得多稳重,倒蛮潇洒。

隔得远,沈宗良身体也不舒服,听不大清谈话的内容。

但月下那对人影,看起来倒是很登对,都一样的年纪小,面容鲜亮。

且惠裹着披肩,抿唇看庄新华凑过来说话时,一股温柔的乖巧。

忽然间,刚才绞痛着的腹部好像更严重了。

沈宗良剥出一粒止疼药,放在手心里才想起倒水。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茫茫然地绊上桌腿,趔趄着摔下去。

这离奇的一幕,且惠是眼睁睁看着的,在她忽然仰头的瞬间。

她变了神色,急冲冲朝庄新华,“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再找你。”

然后就撒腿跑上了楼。

庄新华在身后喊:“不是,话说到一半你上哪儿去!晚又要到什么时候?”

回答他的,只有楼道里噔噔噔的跑动声,气得他朝车子轮胎上踹一脚。

本来聊得挺好,且惠都说国庆去阿那亚过的事情,她可以考虑一下。

莫名其妙,这是看见什么了,至于急得那样。

紧接着,车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爬上去接。

也不看来电,开声就骂上了,“有屁就放!”

魏晋丰在那边催他,“赶紧过来啊,我酒都开好了,你丫干嘛呢!”

“来了来了!催什么你催。”

庄新华不甘心,再朝楼上看了一眼,愤愤开走了。

气归气,他实在不敢去招沈宗良,更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哪怕心里猜疑那位在耍花招。

看他那样,且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得很。

弯着腰摁密码时,她的手打着抖,几次都没能输成功。

不知道是岁数轻没经过事,还是过分地在意了。

那种情况下,她也没心思去理清这些。

她进门时,沈宗良已扶着茶几站起来。

明晃的白灯下,他一绺湿黑发搭落下来,额角隐隐青筋。

且惠本能地上前扶他,“刚才怎么摔倒了,这么不当心。”

“没留神那儿有个东西。”沈宗良惨淡笑笑。

看他额头上冒虚汗,脚步也不似往日健旺。

且惠又问:“是不是生病了?”

“胃疼,老毛病了。”沈宗良缓下一口气说:“不知道有没有发热。”

他不是个软弱的人,从来不肯在人前抱病喊痛,叫人以为他身子比铁还硬。

话一出口,倒真有点替自己脸红的意思。

情急之下,且惠把手覆在他的脑门上探了探。

沈宗良抬眼看她的剎那,眼底映出头顶的白炽光,清泉一样涌动。

且惠没察觉,如释重负的口气,“还好,没发烧。”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躺,“你歇着吧,家里有没有药?”

“有,摔一跤碰掉了。”沈宗良指了一下几案,“那边,药箱里还有。”

“那你等我一下。”

且惠细心,先去餐厅转了一圈,这儿连热水都没有。

她从玻璃推门里探出头,“你再休息会儿,我烧点开水就来。”

沈宗良平躺着,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好。”

她从厨房出来,又去关窗,“这么凉的风,怎么能不感冒?”

他说:“忘记关了,一直在书房,也没出来。”

且惠啰嗦精一样,扯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肯定没吃晚饭,说不准还吃了老酒呢。”

她俯身过来时,发丝擦过他的鼻梢,痒痒的。

沈宗良闻见一道翠绿的清香,像雨后芭蕉。

他压下眼皮,虚弱地笑,“那么厉害,全叫你说中了。”

且惠嗔过去一眼,“怎么还笑得出来呀,当你的胃真是倒了大霉!这么受虐待。”

她巴掌大的面庞,做这个表情太生动漂亮,灯光下娇憨得要命。

那一刻,沈宗良忽然很想伸手拨一拨她的脸。

隐忍的情绪几乎全堆聚在了指尖。

但他克制惯了,咽了咽喉结,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两下,终究没有动。

她坐了一下,起身去厨房里找杯子,倒开水。

且惠拧开一瓶矿泉水,掺得温温的才端出来。

“沈宗良,把药吃了吧。”她轻声喊他。

沈宗良撑着沙发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且惠有点担心,“这个药有没有效果?要不要去医院?”

他摆手,“这么点症状还不用,且死不了。”

“呸。”且惠忍不住骂他,“人生病的时候,不作兴说这个的。”

沈宗良听得想笑,虚弱道:“小小年纪,哪儿那么迷信。”

她软绵口吻,不依不饶地要求,“不要管,你快点呸三下,去去霉气。”

历来没忌讳的,神鬼都不怵的沈总,病恹恹地躺在那儿,勉强牵了下唇。

“好,我说。”过了会儿,他才小声、吃力地说:“呸,呸,呸。”

因为疼,字与字之间停顿上许久。

且惠看他那样子,又后悔不迭地说:“好了好了,休息吧。”

“哎,不是你非要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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