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丰坐在另一桌玩扑克牌,“京里有事儿,咱小叔叔走了吧?”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全听沈宗良分派的一样。
他要有时间,她就一定得陪着,他走了她才有空。
明明各自都有安排不是吗?
且惠接了杯子,头也没回,“我下午干翻译的活儿呢,明天还要。”
“听着就累死了。”后面不知道谁接了一句,“还伺候那帮洋鬼子呢!以后就不这么拼了吧?”
她忍住了没翻白眼,也没有理。
杨雨濛和一群女生坐在一起,斜着眼睛。
她坐正了,和身边人说:“看见钟且惠那条裙子没有?褚师傅的手艺,上次我在他那儿看见了,还当是谁的呢。”
“是吗?要他做条旗袍可不易了,我妈一直没约上。”
“太正常,褚师傅的门面在巷子里,就不是正经做生意的样。”
“果然是攀上高枝了,人家的衣品已经在next level。”
第33章 chapter 33
其他的且惠没装进去, 只对褚师傅感到好奇。
她抿了口酒,问幼圆说:“褚师傅是哪个?”
“一堆名流捧出来的裁缝罢了。”
魏晋丰叼了一支烟坐过来,他继续说:“早年间, 老褚也不过就是在江南那边名气大点,进了京倒成个香饽饽了。庆典那天,老爷子登城门时的中山装就是他做的,一下子身价倍涨。”
且惠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这么回事儿,难怪人家受追捧。”
“等他做衣服的人已经排到明年去了!”庄新华也往这边挪了挪,“会裁两匹布就狂得跟杀了贼王一样,总而言之一句话, 老东西拿上堂了。”
沈棠因低头笑笑,“这话别叫庄伯伯听见,小心他打你。”
道理庄新华懂,哪怕只是个普通近侍, 就如护士长、厨师长一流,日常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不能够怠慢。
他轻蔑地点上烟, 没作声。
她又看向且惠,“这条裙子做得很衬你, 二叔眼光不错。”
且惠没否认,“谢谢。”
已经没有必要再否认什么,凭她也做不出这么件衣服。
也是她这些年没见识,眼也拙了, 看不出这些名堂经来。
庄新华又往她这儿扫了眼。
他像是被那片晕染开的花瓣刺痛了,很快又转过头。
魏晋丰掸了下烟灰, “咱们正好四个人,要不来局掼蛋?”
沈棠因和庄新华都没意见。
且惠会一点皮毛,她说:“我不大精,你们别见怪。”
魏晋丰笑着拆开新扑克,“太精的话就不跟你打了!”
刚打了两三局,雷谦明和一帮人就围过来看了。
沈棠因抓着一把牌,她手小,眼看着快要掉下来。
魏晋丰扶了一下,“这都被人家看光了,还打什么?”
她笑了笑,琢磨了会儿,打出一个黑桃三,“3。”
大伙儿都看魏晋丰怎么出,结果他直接来了句,“不要。”
雷谦明瞄了一眼他的牌,骂道:“你王都在手里呢你不要!”
魏晋丰龇着牙瞪他,“你少说话行不行?”
这一头,且惠才意识到他可能就是想送钱给沈小姐。
于是,她亮出个方片四来意思了下,“4。”
见庄新华半天不动,魏晋丰抬头问,“您要还是不要啊?”
那边从牌里抬头,十分无奈的口气,“别看我,我是真管不上。”
“......”
刚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的幼圆看不明白了。
她问了句,“他们什么出牌规则?掼蛋是这样打的?”
怎么都看不明白啊,手里那么多牌不出。
雷谦明都懒得再看了,“他们个人舔狗行为,千万不要上升为掼蛋。”
旁边不知谁笑了声,“你俩直接把钱转她们卡上不就完了,还用得着走这流程!”
“......”
后来且惠不愿打了,换了幼圆来。
她拿上手机,走到僻静地方,去给妈妈打电话。
董玉书大概在忙,打了两遍也没有接。
等到且惠准备回去,那边又给拨了过来。
她接起,亲热地叫了声姆妈。
董玉书嗯了下,听着没什么意外,心里是极高兴的。
这么多年她严格要求女儿,处处不许钟且惠落了人后。
就算拿回家的试卷是满分,董玉书也不怎么笑一笑,只说下次还要努力。
长此以往,她都快忘了怎么亲近女儿了,只剩下鞭策或指责。
但且惠真是个邪气乖的小囡。
即便考好了也不自满,奖状往妈妈桌上一放,自己回房间去写作业。
偶尔一两回失误,挨骂了,哭着跟董玉书保证,不会再粗心大意。
有时候董玉书也觉得自己太狠,很对不起女儿。为了自己一点好胜心,不愿让人看轻了她们母女,没有让且惠轻松过一天。最心酸的是,她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仍无一句怨言。去上大学前,还说舍不得离开妈妈。
她这样自私的妈妈,这样的家,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且惠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翻译时候的趣事,说那些外国人怎么贪新鲜。
董玉书听着,不时插进两句关心,“你在那儿少吃海鲜,当心过敏。”
“晓得,我随身带着氯雷他定片呢。”
过了会儿,董玉书又问:“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和幼圆一起回。”
“好,秋天你喉咙容易发炎,多喝点水。”
“妈妈也小心身体。”
挂了电话后,且惠又过去和他们坐了会儿。
不和东道主打声招呼,就这么回房间去的话,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