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了声:“是弘文哥,他人很好的。”
大门两侧的女服务员为他们开了门,“请进。”
且惠扫了一圈,基本上都是男客,应该是分开宴请的。
和他们那桌不同,这边白的开了五六瓶,酒事正酣。
雷谦明去敬坐主位的沈宗良,“小叔叔,我来还礼来了。”
“来,小伙子。”沈宗良笑着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今后大展长才。”
“谢谢小叔叔。”
沈棠因也说:“还有我,刚才乱糟糟的,都没叫人。回去爸爸要骂我了。”
“你就算了,安生喝你的果汁。”沈宗良不悦地挑眉,挡下她的敬,“还嫌你叔叔不够醉!”
棠因嘟起嘴说:“那还有钟且惠呢,她的酒你也不喝?”
这一晚喝了太多,酒底都快被他们探到了,沈宗良有些目眩。
他左右看了看,“她在哪儿呢?”
且惠从棠因后面伸出脑袋,“这里。”
沈宗良酒劲上头,也不管多少双眼睛在看,一把拉过了她的手。
他笑了笑,“刚才理都不理我,现在又来干什么?”
她说:“我刚刚没看见,现在是来跟你说事的。”
“什么事?”沈宗良揉了下太阳穴,“别太复杂,不一定搞得清。”
且惠嗯了声,“不复杂。就是,晚上我不回去了。”
这的确不复杂,但他不能接受。
沈宗良醉眼迷离地看她,灯光下晃动一张雪色小脸,红唇乌发。
“不回家了?”他紧握着她的手,委屈起来,“碰上了更中意的,这就不要我了?”
旁边的唐纳言一下就嗤出来,茶水喷了半桌子。
活见鬼了,一惯冷淡强硬的沈总说这种话。
且惠看了看周围,面上一热。
她用力把手抽出来,“不是。我今晚和幼圆住。”
“冯家的比我还重要?”沈宗良又去捧她的脸。
她急急忙忙地躲开了。
周覆示意了一下服务员,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看沈总这样子,是怎么都不舍得小姑娘走的了。
且惠有点后悔跟过来,偏偏始作俑者又先撤了。
这桌人好能闹腾,连祝弘文都带头起哄,端着酒来敬她。
杯子里的酒到头了,沈宗良也不肯再叫她喝,清了清嗓子,他们才消停了。
且惠坐在他身边,手一直被他紧紧攥着,沁出一层薄汗。她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唐纳言讲起早些年的故事,说沈宗良在纽约时,有一回代表东远去和日本人谈合作,明明日语精通得很,还装模作样地带了两个翻译。
且惠轻轻啊了一声,“那是为什么呀?”
沈宗良把手边夹着的烟倒扣过来,在桌上敲了敲。
他面上疏狂不羁的表情,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愿动脑子,一左边儿一右边儿。”
且惠还认真地哦了声。
“你听他鬼扯,他那就是故意的。”周覆喝了口酒,来揭他的谎,“酒局结束以后一起坐车,他把那俩翻译支走了,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那帮人当他不懂日语,聊得忘我了,差点没把老底抖出来。”
说起过去,沈宗良也笑得自由开阔:“日本人嘛,一肚子的阴谋算计,不治还行?”
且惠低下头,抿着唇笑了出来。
比现在年轻上好几岁的沈总。
她想象着他初入名利场的样子,一定还要更意气风发。
饭局快结束时,且惠提前出来,去了趟洗手间。
抬头的瞬间,看见杨雨濛和周琳达打西边来,进了回廊。
她点点头,往边上避让着这两位大小姐。
但杨雨濛越发来了劲,“这不是钟小姐吗?怎么没见你回去了?你就是这么缠着棠因她小叔叔的?难怪他喜欢你了。”
又是这种故意挑事的神情,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
她既然这么给脸不要脸,且惠想,也没必要再给她什么脸了。
她笑了下,抬起明亮的眸子,“我回不回去,需要跟你报备吗?”
钟且惠忽然说起重话,杨雨濛嘲讽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这时,那两扇金色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许多人来。
而钟且惠还在说:“其实,雨濛啊,兼不兼职,打不打这份工不重要,难为你还把你舅舅搬出来。你做的那些事,在背后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之所以没跟你计较,一是我没那么多时间,懒得理会,二是你这些小动作真的很低级。”
她刚说完,肩膀就被人轻轻揽住了。
沈宗良酒后的嗓音更加醇厚,他说:“出什么事了?”
杨雨濛上前,比且惠更先开口分辩,“我一句话都没说,她上来就......”
“闭嘴。”沈宗良冷冷喝了一声,“没有问你。”
她绞着绉纱裙摆,气鼓鼓地站到了一旁。
周琳达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说了她看到的,“宗良哥,我说一句公道话,确实是钟且惠先骂人,雨濛除了打招呼,什么也没讲。”
周覆两只手插在西装裤里,指责他堂妹:“住口吧你,用得着你来公道什么?”
闹成这样不是且惠的本意,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出来。
她缩了下肩膀,逃开了沈宗良的束缚,“没什么事,我去找幼圆了,她在等我。”
且惠快走了两步,湖边刺骨的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在想,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天条,值得这样被她们针对?不过是和沈宗良在一起而已。这动了她们的蛋糕是吗?恰好她又没有家世托底,所以逮着机会就要挖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