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你怪你自己呀。”且惠眼睛盯在他起落的手势上,“谁叫你那么惯养我。”
他停了笔,笑着睇了她一眼,“你还知道!”
且惠侧了侧脑袋,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但是我也很爱你呀。”
“这是能用但是的句型吗?”
“怎么样,我就用了。”
沈宗良对她总是无限包容,“你用你用,该吃饭了,今天要吃什么?”
“就在家里吃吧,我不出去了。”
“也好。”
收到offer的那天,且惠正和幼圆在雷家的球场上比划。
她的高尔夫是沈宗良教的,起步是晚了点儿,但架不住她悟性高,又有个好老师。
幼圆说:“今天我赢了的话,怎么说?”
“上次我赢你的奖励还没兑现呢,你还问......”
还没说完,手机就叮的一声,进来一封邮件。
且惠摘了手套去看,才读了两行就两眼放光地欢呼,“哇!”
旁边的雷谦明看过来,“她无缘无故地哇什么?”
徐懋朝边挑着球杆,笑了下,“你管呢,她愿意哇就哇,估计实习的事吧。”
胡峰也笑,“你都对她这么了解了?”
徐懋朝抽出一根合适的,说:“她不就一心扑在那上面吗?这还用了解。”
魏晋丰为姐姐鸣不平,随口接道:“还有日夜缠着小叔叔,都是她拿手的。”
徐懋朝啧了一声,“你他妈说话还能再难听点吗?”
“我说她关你什么事啊,”魏晋丰针锋相对地顶回去,“你是她什么人,用你急成这样!”
徐懋朝语塞了一阵,恼羞成怒地把球杆掼在地上,“你再给我说一遍!”
“干什么,又想打架,来啊!”
魏晋丰一撸袖子,两个人就又扭在了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旁边又没一个镇得住的,拉了半天才拉开,二位事主脸上都青了一块。
这场架打得所有人一头雾水。
徐懋朝动完手,骂骂咧咧地就走了,留下一众人议论纷纷。
只有雷谦明和胡峰互相对视了眼,笑得古里古怪的。
幼圆看了半天,“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且惠也同样不明白,她正高兴呢,那边莫名地闹开了。
她直蹙眉头,“是啊,突然间就挥拳头了。”
幼圆摇摇头,“神经,不发癫他们就不能过日子了。”
“打球吧,我们也管不了。”
“嗯。”
当晚在家吃饭,周覆和唐纳言也在。
他们谈事情的间隙,沈宗良不时给且惠夹着菜。
但她匆匆吃完两口饭就撂了碗。
隋姨端着汤进餐厅,差点连人带托盘被她撞翻。
还是沈宗良喝了一句,“站住,把汤喝完了再走。”
且惠小声对隋姨说对不起,又乖乖回了座位。
她摸了摸肚子,“很饱了,我今天不喝可不可以啊?”
“你吃了几粒米啊就饱了?”沈宗良用眼神示意隋姨盛汤,“专门为你炖的补汤,你不喝谁喝?”
且惠看见补汤就想吐,她撅起唇,“可是我真的喝不下了。”
沈宗良替她吹了吹,哄她说:“你今天喝完,我让他们这周都不再炖了。”
“真的吗?你不骗我。”且惠翘起小拇指,“跟我拉钩。”
他拍掉了她的手,“我说不会就不会,喝吧。”
隋姨笑说:“小姐有什么事吗?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且惠喝了一口,“我明天要去实习了,隋姨,开心吧?”
看见她那个孩子气的模样,沈宗良笑着低了下头。
他搅动着小碗里的汤说:“是啊,钟小姐翅膀硬了,马上就要飞出家门,就用不着我们了。”
听见这种没来由的丧气话,周覆坐在位置上笑了下,和唐纳言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有多担心小女友从他的金笼子里飞走后,就不再回来了啊。
“侬哈港巴港。”且惠气得江城话都说出来了,“隋姨,不要理他。”
沈宗良说:“好了,把汤喝完再去试你的衣服。”
她把一碗汤喝得精光光,碗底都亮给沈宗良看,“喝完了哦。”
沈宗良拿下巴点了点门外,“去吧,慢点儿走,不许跑。”
“嗯,你们慢慢吃。”
且惠走了以后,唐纳言才放下筷子说:“我看沈总将来带女儿不会差的,经验不要太足了。”
周覆玩笑说:“你要不然哪,就给你的心肝儿上一道保险,省得天天担心了。”
沈宗良叹了声气,“我有时候,真是想带着她回美国去,随便找份工作过完这辈子算了,不管这一摊子事儿了。”
唐纳言环顾四周,不知道在找谁的踪影。
他大为震惊,“我以为你玩玩闹闹,新鲜劲儿过了就算了!老爷子要还在的话,听见你说这种话非大动干戈不可,为个女人连基业都不要了。”
周覆也劝上了,“现在这局面,是你爷爷用功勋换来的,由老爷子保下了前五十年的风光,现在是你大哥续上了,再过十几年他也要退下来的,你再一走,这青黄不接的,沈家还能靠谁庇护啊?”
“别糊涂了你,沈家三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这个道理连徐懋朝那小子都明白,他玩儿归玩儿,大事上还是听家里安排。”
沈宗良听得头疼,“行了行了,就这点门门道道我还不明白?用得着你俩来说!”
送走了他们,沈宗良独自站在院子里抽烟,头顶是昏红月光。
月洞门外幢幢黑影,四下沉水般的寂静,只有风吹动凤尾竹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