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件衬衫吧,不好太突出了。”他用下巴点了点另一侧的柜子,说:“今天和北昆工业区的几位领导签战略协议,会有电视台的人在。”
她点点头,碎着步子取过来,抖开来让他穿上。
这一系列举动就够可疑的,她还要来给他系扣子时,沈宗良往后退了退。
且惠一双手悬在空中,懵懂地睁大了眼镜,她问:“怎么了?”
整理仪表的人古怪地看着她:“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说:“我就......就帮你做点事情。”
“是吗?”沈宗良动作熟练地扣好皮带,他严肃地发问:“一下子变殷勤了,不是准备跟我调皮捣蛋吧?”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真叫好心当驴肝肺了。
且惠哼的一声,转过去拿背对着他,跺了两下脚,“我不是的呀。”
看她像个小企鹅一样,沈宗良忍不住要笑。
他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好了,跟你闹着玩儿的。”
且惠撅起唇说:“不是,你是认真要教训我的。”
“怎么会?你这么听话我还教训你啊?”沈宗良摸着她的后脑勺,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这么周到我的,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轻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顾好自己了就可以了。可我已经顾好了呀,然后呢?”
沈宗良看她实在太可爱,一只手把她抱起来,退到了沙发上坐着。他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然后就等着我来周全你,像小时候一样,不用改。”
且惠低下头,雪白的面孔红了又红。
一定是屋子里空调不够低的缘故。
她张圆了嘴,“噢,以后三十、四十岁了,也像十八九岁的时候一样,人家要笑的。”
沈宗良的指腹滑过她的脸,“你这个思想是有问题,老管别人做什么?他们笑不笑的,很要紧吗?”
呼吸渐渐急促,他还要吻上来的时候,且惠抱着他躲开了。
她催他下去:“好了呀,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宗良只好拍下腿,站起来,“走了。”
“嗯。”且惠理了理他的衣襟,“我怕看见关主任,就不下楼送你了。”
他点头:“不用你送,回去再睡会儿,现在还很早。”
“晚上......晚上我等你回来,今天不会再睡着了。”
沈宗良不大相信,拇指克制地刮过她柔润粉嫩的嘴唇。
他笑了下:“不要等,今天晚上要陪客,还不知道几点结束。”
且惠站在二楼,靠在实木栏杆上,目送他出了门。
她也去洗澡换衣服,难得今天这么早起来,做点事情也好。
一个上午,她都待在沈宗良的书房里,裹着毯子,用他的电脑写申博的个人陈述。
不知道京大今年和去年的模板是不是相同?
毕竟招生说明还没出来,不过应该也快了,每年九月下旬都会公布的。
个人陈述写起来不算费劲,只要三千字左右,谈一谈对她报考的专业,也就是经济法的认识。
难的是且惠还迟迟未动笔的攻读博士学位研究计划。那个不能少于一万字,得按照撰写指南来,还要交由学校打分,最后和面试分数一起,构成她的总成绩。
那天从总部出差回来,在路上和沈宗良聊过以后,且惠反复斟酌了很久。
她这个人,说好听一点,是在人情世态上有所欠缺。坦白些讲,就是玩不转八面见光那一套,在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总是找不好那个平衡点。
与其花这么大的精力,做着一项繁琐重复的工作,可能还做不出什么成绩,不走门路的话,一辈子也混不到高位上。
那还不如投身到感兴趣的领域去。
写到中午,且惠肚子咕咕叫了,才关上电脑,下楼去吃饭。
刚出书房没几步,她看见一楼坐了两个嬢嬢在聊天。
且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哦,走眼了,背对着她喝茶的的那个,是她姆妈。
她几天没见董玉书,下楼时脚步轻快,“妈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董玉书站起来说:“没事,我就来看看你。”
且惠笑了笑,又对倒茶的喻阿姨说:“这是你的朋友啊?”
董玉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吧你?人家阿姨在这里做事的。”
她凑近了一些些看,哦了声。
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啊,阿姨,我这个低反还没好,总是晕晕的,看也看不清楚。”
喻阿姨笑着说没事,“钟妈妈留在这里吃饭吧,我去布置餐厅。”
董玉书哎了两声,“麻烦了。”
董玉书听不懂,“什么叫低反?”
“低原反应。”且惠解释自己创造的名词,她做了个滑梯的手势,“突然从高原上下来,醉氧呀,和喝醉了差不多的。”
“瞎讲八讲。”
且惠挨到了她身边坐,抬起妈妈的手来对着光看了看,“哇,这个钻戒很漂亮哦,葛伯伯眼光交关好。”
“不要这么夸张了,让阿姨听见笑话你。”董玉书看了看餐厅,把手抽出来说:“我们昨天领证了。我是来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的。”
第87章 chapter 87
这大概就是妈妈和沈宗良的区别了。
一个二十多年来, 反复提醒她要端庄,要守着女孩儿家的规矩,否则会闹笑话。
另一个呢, 总是告诉她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没什么可笑的。
且惠低了低眉,心里比较了一番后,自顾自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