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铁铁啐了一口,说什么介人,这特么就是个贱人。
不等刺客们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我负手踱步,自顾自继续道:“顶着已故武林盟主义子的名号,江湖上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可他啊,贪心的很呢,非要坐上那个位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急功近利,修炼禁术身体出了问题,于是就动起歪脑筋来,打了两手准备,一手呢就是继续搂钱弄些奇珍异宝养护身体,哪怕有朝一日练成了九品,他都能急不可耐地带上盟主的面皮,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现身回归,重出江湖,号令武林。另一手呢,就是交涉朝廷,搅入权谋挣斗,富贵险中求,只不过,他享富贵,你们涉险而已,你们啊就是他的投名状,是他一将功成,踩在脚下的枯骨。哦,这几个是他同党,你们和他们站远一点儿,小心他们天打雷劈,误伤了你们。”
话音一落,瞬间,泾渭分明。那些被孤立在外的人,十分尴尬又恼羞,恐惧至极,竟满脸愤怒。
“刚才那些宁死不屈的,有些固然是认清了局势,有些真是招无可招。你们呢,有些是有点东西在肚子里的,有些其实也就知道点皮毛,大概和花铁铁了解的差不多。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太子殿下稳如泰山,其中内情门儿清,还用你们招供吗?所以闭嘴就对了。”我微微一笑,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缓缓道:“哦,对啦,你们得,永远闭嘴啦,刺杀太子,是死罪。都是大人,都懂事了,自己来吧!”
这些人犹豫了,他们要是想死,刚才就不会选择招供了,如今才道自己选了死路一条,又后悔又无奈,又一点法子也没有。有人捡起地上的刀剑,发着狠,悲鸣着,努力朝自己脖子上抹,好一会儿,也没有人真正死去,于是商量着互相帮帮忙,但谁也不愿意做最后那个……
都是死,杜威同伙也不装了,上前扶住杜威,环成一圈,持刀防御,杜威口齿不清的对同伙喊道:“我们能杀他一次,就能再杀他一次,走。”说完他们飞身,踏河而去。
那你倒是杀啊,你跑什么啊。我和花铁铁无语的相互对视,摇了摇头。
杜晦犹如天神一般,凌空随去。啧啧,要是刚才不把天隙震塌就好了,能给杜威那小子完完整整都用上一遍。啧啧啧,还敢偷学我留在杜晦那里的兵书,那兵书都是我看完典籍,整理出来的精华,倒是便宜他学得省时省力。哼!
剩下的人,都慌了,脑子转得快的,给我打商量,想用钱赎命,我问多少,他们说愿献上全部家当,这些高手行走江湖多年,是有些积蓄的,可我说赎买的话不能按他们的命计算,得按太子的命算,问他们觉得太子的命值多少钱。他们说自然是无价的,但是此次任务赏金是三十万两黄金。
我瞪大眼睛,不屑的哼了哼,“才三十万两黄金,这么点钱,就想买我家太子的命?!我跟南唐摄政王打商量赎买李大娘子也就这么个价。这幕后的主儿啧啧啧,还是真吝啬啊,三十万两黄金好意思拿出手,别是叫杜威那畜生秘下了吧,真就三十万两?”
得到确定答复,我不禁更加鄙夷,“这幕后是真穷啊,没钱学人家买什么凶杀什么人。行行行行吧,就三十万两黄金吧,谁能拿出来谁走人。”我故作吃了大亏的样子,勉强同意,然后,吊儿郎当道:“拿不出来,就赶紧上路。夕阳无限好,再看一眼趁早上路,一会儿天黑了,黄泉路也不亮堂,再摸不去鬼门关,误了时辰投不了胎,孤魂野鬼喽。”江湖人一辈子飘零,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出名堂,死有所依,不再孤苦。倘若死后,还是孤魂野鬼,那这辈子就算白忙活了。
有人小声嘀咕:哎,谁问问,是总共三十万两黄金,还是一人三十万两黄金?问个屁,今儿咱们死定了。不是再问问,万一还能打商量呢?对啊,万一咱们理解错了呢,人凤主就是让咱们大家一起凑个数呢?凑你妈凑,真叫你凑你能凑出来似得,就你这脑子,你死最后吧。来,谁先给我一刀,我谢谢他,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他。
“慢慢来,不着急哈!”我扬了扬嗓子,这些人,今天也交代在这里了,早晚的事。此时我更关注河对岸的事态。
杜威他们刚跑到河对岸就被杜晦拦截了,又是绝水,看来他就是个背水一战的命。杜晦把他们用在他身上的残忍手段都一一还了回去,但到底做不到他们那种毫无人性的地步,不肯那般……
可我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我叫花铁铁帮我守在太子身前,然后飞身过去,站在杜晦身边,抬手将河水掀起,冻成冰幕,阻断河对岸的视线,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面目全非的杜威和他的同伙,我嗜血地笑着,犹如地狱的鬼魅。
杜晦只是划伤了他们的脸,而我上来就撕扯掉了他们的脸皮,眼球牙齿瞬间暴露……他们痛不欲生,张着空空如也的血盆大口,嘶吼哀鸣着……
道别
只有把仇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同样的经历,仇人越痛苦,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才越会得到释放舒缓。根本不会存在,又把痛苦都经历了一遍,内心也会备受煎熬,跟着痛苦的可能。
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没经历过的。凡报仇雪恨,过程中都畅快无比,事后或许内心空虚失落,但当时那种舒爽是真真切切的。受了迫害,创伤难愈,生了心魔的人,不再单纯是人,即便还有人性,也所剩不多,仅仅是未死的执念牵挂着内心深处的美好,而残存的灵魂因仇恨,滋养着魔性,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