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去,似乎一切如常,但米风却闻到了一股不严重,但依然能分辨出的腐烂味。
凭借感觉找到电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光明驱散了黑暗,然而眼前景象却并未如他预想的那样糟糕,大厅内仅有三人静静地躺着:两个联军士兵与一名秦军战友,他们身上布满了搏斗的痕迹,腰间虽都佩带着枪械,却都被不知道谁拿了去。
战友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依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无力地耷拉在桌子上,手指旁边是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那是敌袭警报,哨岗与大厅中央各有一个,一旦按下,便会立即向中央控制室通报敌袭。
米风本能的过去查看了一番,三人均死于失血过多,目光顺着血迹看去,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把匕首上,心中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地还算隐蔽,不过一两个联军误打误撞或紧急避难意外闯入尚能理解。
据点的内部空间并不大,一个大厅,射击口处加装了可以移动的防弹玻璃,大厅的中央依着承重墙挂了一个向上的梯子,有两个狭隘的通道延伸出去,连接着远处的两个小地堡,。沿着主通道向下,六间房屋呈骨架状排列,两间作为宿舍供人休憩,两间作为仓库储存物资,一间作为会议室商讨大事,还有一间则是杂物间。
米风轻轻地安顿好战友,拾起匕首,紧贴着墙壁向下走去,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回来这个地方了,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危险一茬接着一茬,一刻都不让人安生。
走廊内没有什么障碍物,一开灯就一览无余,不过米风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还是决定从外向里一间一间排查,他不希望有任何什么肯能的东西把他堵在里面。
最外面两间是宿舍,米风一脚踹开其中一间屋门,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两排双层铁架床,铺位的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战友的军帽还在被子上放着。
米风可没时间悲伤,他的战友在床底和柜子后面藏着好东西,他单膝跪地,用手朝着床底摸去,果真找到了两板漠北地区产的巧克力,和军中配发的不一样,漠北的巧克力高糖高热,十分美味,而军中为了防止他们过度食用巧克力,配发的都是极度难吃的纯可可巧克力,虽然一样高热量,但实在难以下咽。
柜子后面更是藏着两小瓶伏特加!米风不怎么喝酒,他现在更需要的是用酒来给自己消毒,柜子里面倒是几乎没什么东西,看来战友们之前都出任务去了,他本想“调度”一件干净衣裳的。
另一间宿舍也没有异常,米风只摸到了一些药物,便先留着备用。
中间的房间是杂物间和会议室,血迹也是在这里消失,而且腐烂的气味就是从杂物间里冒出来,米风思量再三,还是先打开了会议室。
诺大的房间内空无一物,米风本想翻找一下近期的会议记录来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战友们为什么没有留在碉堡里避难,但整个档案柜都像是被洗劫了一样,一张废纸都没给他剩下。
“不应该啊……”米风心中暗自嘀咕,他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碉堡内部没有受到轰炸影响,大家本应该都在这里避难才是。但现在看来,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接下来就要面对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杂物间了,米风很清楚杂物间并没有多大,面积大概几个平方,大家主要放公共用具。
米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试图轻轻推开它。然而这扇门却不同,它是从里面被牢牢锁死的。
米风眉头紧锁,又尝试用力拉动门把手。可能是他力气太大,也可能是门内的某个物体本就摇摇欲坠,突然间,一声哐当巨响从杂物间内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他连忙后撤,心跳瞬间加速。他仿佛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缝中透出,他好像大概猜到了什么,联军的侦察兵通常都是几个人一伙行动的,外面已经发现了两个士兵的尸体,那么剩下的……很可能都在这个杂物间里吧。
但他们是怎么自己给自己锁里面的?
米风深呼吸几口气来平复心情,然后转身去打开旁边的仓库。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几乎没什么东西,几个孤零零的纸盒散落在地,肯定是在撤退的时候进行了物资转运,几乎所有的东西全都拿走了,米风还是试着找了找,如果是在玩rpg游戏,他也许能找到把枪之类的,但诺大的仓房一无所获。
“切……白跑一趟吗……”米风轻轻摇了摇头,不抱任何希望的打开另一间仓库,这已经是上天开的第三个玩笑了,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更加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另一个仓库也空无一物,米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也只找到了一小块没拆封的饼干,甚至已经过期了。
过不过期的,吃了不一定会死,不吃肯定死。
从缝隙处钻出,米风猛地吸了一口外界那寒冷而干燥,却又异常清新的空气,没办法了,先折返回去,休息一晚上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吧,没有装甲,他不仅仅救不了王黎,甚至自己都无法活下去,小范围的活动已经要了他半条命,难不成要拖着这样的身体一点点走回去吗?
“救我……”
一声微弱而绝望的呼唤从路旁传来,第四个玩笑就在米风返回的路径上躺着。
米风朝着说话的声音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竟躺着一名联军士兵,穿着外骨骼铠甲!!!那人蜷缩在角落里,他知道米风的到来,但生命已是风中残烛,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救我二字。
“我的老天爷啊……强运的回响吗……”米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米风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非在做梦。这名士兵刚刚分明不在这里,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第四个玩笑,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还能动吗?”米风走上去问道,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是多余的。对方的双眼空洞而无力,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就连身上的外骨骼铠甲也无法让他再挪动一步。
米风没有多想,一把夺过了士兵手中的枪,对方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微弱而急促:
“你你你……你拿走我的铠甲吧!吃的,我这里也有吃的!你都可以拿走,只要给我留一点就行!你只需要找到信号枪或者通讯设备,告诉外面的人我在这里……你看,我连腿都抬不起来……”
咔哒,卸下弹匣,里面满满当当塞了八发子弹,米风满意的点点头,又把弹匣塞了回去。
“你……你要干什么?……不不不,我把一切都给你,但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没有信号枪吗?那你有电台,通讯设备之类的吗?都没有也不影响!你找个可以抵御风雪的地方!我可以在那边等等!只要你能保证回去以后能想办法让任何人来找我!不……不……不要……我费了很大得劲才爬到这里……我有家人……我不能……”
砰。
……
米风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缓缓搬开了那块沉重如山的石板,一只手稳稳地撑着石板,防止它再次落下,另一只手则伸向了被困的王黎,小心翼翼地将他从石板下解救出来,随后迅速将一件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较为完整的大衣披在王黎颤抖的身躯上,背着老将军爬出洞口。
米风俯身从战车旁拾起自己的步枪,那冰冷的金属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深吸一口气,朝着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