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将一名衣衫褴褛却透着不羁气息的高加索“流浪汉”押至大帐前，瞬间吸引了众将士的好奇目光。这位高加索人长发披肩，胡须杂乱却无邋遢之感，仿佛不久前还特意梳理过，面容虽沧桑，却难掩那份曾经的坚毅。
他身披一袭陈旧的战甲，其上电池鼓包，仿佛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风霜，尽管已近乎废铁，却奇迹般地支撑着他穿梭于冰天雪地之中，留下一串串孤独的足迹。
米风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一时难以言表，只能默默凝视着这位神秘的流浪者。这时，负责周边警戒的二虎悄然靠近，压低声音对米风耳语：“上校，我们在西北方一条隐蔽的小山路上逮住了他。瞧他那模样，估摸着已经暗中观察我们有一阵子了。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只会用高加索语骂我们是战争贩子。”
米风微微点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随后缓缓上前，尽管他同样不通高加索语，但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对方的伪装，直抵心灵深处，试图揣测对方的年龄与过往。
周围的卫士怕米风被对方偷袭，不由得都将手放在腰间，但米风示意他们不要表现出敌意。
“快找个翻译来！”米风审视着对方，突然高声喊道。
一名精通高加索语的战士闻讯赶来，米风沉稳地吩咐：“问问他，参军多久了。”
翻译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按照指令发问。对方同样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这验证了米风的直觉——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战甲或许人人可穿，但那双深邃眼眸中隐藏的锋芒，即便是被厚重的刀鞘所覆盖，也难以完全遮掩。
“八年……”对方低沉地回答，翻译员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米风。
“那你在这片荒凉之地逗留了多久？”米风继续追问。
“两三年了吧。秦人，别把我看作艾达的走狗，我虽不喜他们，但对你们也同样没有好感。”流浪者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见对方终于开口，米风的兴趣愈发浓厚：“能否多聊聊？在这人烟稀少的漠北，城市都寥寥无几，你竟选择在此隐居？”
“有何不可？你能再去哪里找一个既不属于艾达，也不归新秦管辖的地方？”流浪者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你是艾达人，没错吧？为何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厌恶？”林有德接着追问。
“哼。”流浪者不屑地将脸转向一侧，那简短而有力的回应，如同寒风中的一声冷笑，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显然，他只对米风抱有沟通的兴趣。米风环顾四周，轻轻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林有德和几位副官。卫士们则站在账外，警惕地注视着里面的情况，以防不测。
“这么说，你是漠北之战后流落至此的？”米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深知艾达帝国东侧大门的严密防守，偷渡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人能侥幸窜入高加索山，也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死寂的漠北之地。
对方微微点头，但依旧保持着沉默。
米风与林有德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林有德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开口：“你如何证明你不是艾达的奸细？你提到我们是秦人，但看看我们的装扮，明明是呼浑邪部的风格。”
话音未落，林有德猛地一脚踹向对方，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尖：“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米风心中暗叹林有德这一脚力度过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始假意阻拦林有德：“有德，别这样，说不定人家真的是从艾达逃出来的！”
翻译员也是机敏，几乎一字不差地将对话翻译给对方听。
“我不是艾达的奸细！我是高加索人！我叫安德烈！你们不许污蔑我！”流浪者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很好，他开始主动开口了。米风心中暗自欣喜，而林有德则依旧保持着那种张牙舞爪的姿态，仿佛随时都要将对方撕成碎片。米风则继续假模假样地拉着林有德，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试探性地问之前的问题：“那么，你为什么要离开艾达？又为什么选择在这里隐居？”
对方再次冷哼一声：“没必要告诉你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林有德说着又要暴起冲上去痛扁对方一顿，米风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他拦住。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加入我们？”米风接着问道。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家伙既不喜欢艾达，又讨厌新秦，似乎找不到一个不在两个超级大国控制之下的地方。难道他真的愿意在这深山冻土中度过余生？
“你们和他们一样！都是战争贩子！你们毁灭了呼浑邪部，还占据了釜洲！”流浪者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控诉。
“釜洲自古以来就是大秦的领土！日月山河所至，皆为汉土！你有什么好狂妄的！”林有德毫不退让地反驳道，“呼浑邪部？要不是他们疯了一样南下袭扰我大秦边境，和艾达里应外合搞代理人势力，我们会发起漠北之战吗？”
“那么多人！皆死无葬身之地！漠北的冻土上，埋藏着无数战士的英灵！”流浪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逝去生命的哀悼和愤怒。
“你他妈到底站在哪一边？！”林有德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米风也感到十分纳闷，他到底是站在艾达的立场，还是新秦的立场？似乎二者都不是，但他也不像是一个反战人士。
“我站在普通人这一边！”流浪者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你们，那么多普通百姓，在这场战争中遭受了无尽的苦难！”
这一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米风微微一愣，仿佛被安德烈的话语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面色不由自主地变得赤红，但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以一种近乎冷漠的高高在上姿态说道：“安德烈，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你不喜欢艾达，这没问题，我甚至可以帮你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但你要明白，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战争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满吗？那好啊，我可以扒了你的战甲，把你像扔垃圾一样扔回去，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活多久？”
米风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气，仿佛随时都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接着说道：“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既然你很熟悉这边的情况，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机会。我会为你提供全新的战甲，足够的食物，甚至还能让你洗上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怎么样？这两个选择，你要哪一个？”
米风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和威胁，他紧紧地盯着安德烈，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在这一刻，整个帐篷内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只有米风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回荡着，让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