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跑到那人群尖叫声最密集的地方,潘及城终于明白,为什么苦行僧要让自己来解决了。
那头野猪非常壮硕,体型已经不是人们认知中普通家猪的大小了,大约估量一下,差不多有一吨重,身上的鬃毛和钢针似的,有着一根长嘴,獠牙凸出嘴角,凶神恶煞的。
最关键的是,它身上的皮毛可不是干净的,不知道在哪里蹭得满身松脂,在泥坑里打过滚粘上了不少的泥巴,身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就跟穿了一身的铠甲似的。
在水里掺上棉花结成的冰,比一般的冰块要坚韧,在某些强度层面,能与钢铁媲美。
这样松脂、泥巴与野猪混合在一起结成的东西,防护能力比一般的铠甲都要抢。
这样吨位的野猪,披着一层铠甲,就算是寻常的狗熊老虎,都不敢与它单打独斗,因为得不偿失。
就算是猎枪火铳,打在它身上,也不能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即便有老猎手拿着火铳,也不敢轻易地开火,受了伤的野猪发狂,危害性更大。
寻常时候狩猎野猪,首先目标体型没有这么大,其次,他们是要带着猎犬的。
先远距离开枪,把野猪打伤,然后猎犬追逐,让野猪动起来,让它的血液通过伤口流失,消耗它的体力和生命力,最后再收割猎物。
如果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例如城市里,那么就先是靠着机动车追逐,消耗野猪的体力,等到野猪跑得没力气了,就由精干的老猎手拎着长矛上场,一枪捅咽喉,一枪扎心脏。
但无论怎么样的手段,都不适应现在的局面。
老猎人在那边发愁,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蒙面人拎着一根绳子上去了。
潘及城以前看过电视节目,西方蛮夷那边有个职业,叫做牛仔,做的是骑马放牛赶羊的工作,一手绳圈功夫甩得好,起来马上,绳圈丢出去,无论是套马还是栓牛,一套一个准。
在得到了捆仙绳之后,潘及城也学着套索的技术,练过一段时间。
见到野猪野性大发,在这营地里横冲直撞,潘及城也把捆仙绳套成了圈,抡了几圈之后向着野猪丢了过去,捆仙绳的绳圈套在了野猪的脖子上,它向前一冲,绳圈顿时收紧,然后绳索绷直。
潘及城这边已经扎稳了马步,脚下生根,双臂用力地握着捆仙绳,然后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绳索上传来,带得他向前一滑。
不过不要紧,他最后还是稳稳地站住了,双臂用力拉住了那头野猪。
反观那头野猪,就像是撞到了墙壁一样,奔跑着的它被捆仙绳一拉,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真够劲!”潘及城见控制住了那头野猪,心里嘟囔了一声,一个体重上吨的东西奔跑起来,产生的力量可是非常强的。
但那野猪皮糙肉厚的,被拽倒之后又能爬起来,然后四条腿一软,又趴在了地上。
因为潘及城发挥了这捆仙绳的一丝功效,当初他刚接触这东西,也要被这绳索捆住全身,锁住灵力变化,有天威震慑。潘及城一个完成了筑基的修行者都扛不住,更何况是一头野兽呢。
走到野猪的旁边,潘及城亮出了铜如意,照着它的脑壳就是一下,打得它四肢伸直,不住地叫唤。
把捆仙绳一收,脑袋受到重击的野猪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营地外面跑,不多时候,就跑出了营地,再也不回来了。
铜如意一百多斤重,哪怕潘及城没有用力,也够这皮糙肉厚的野猪喝一壶的,让它体验到什么叫做威慑力,不轻不重地砸了它一下,就足以把野猪吓跑了。
潘及城没有杀了它,因为没有必要。
然后趁着人群还没有平息下来,他在别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又回到了位于营地一角的帐篷里,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潘及城就起床,把帐篷收了起来,把背包背好,继续前进。
那个苦行僧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比潘及城还要简单,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清洁洗漱的方法。昨天从潘及城这里得到的一瓶水,他没有喝完而是收了起来,现在他从挎包里拿了出来,倒出了一部分到他的钵盂里,又拿出一小节的柳树枝泡到了那水里。
等到那半截铅笔长的柳树枝泡软,他把一端用牙齿咬散,当成小刷子用来清洁牙齿,用一种非常朴素的牙刷刷牙。
并且,在清洁口腔的时候,他还用手遮挡着。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终于有人认出他的这份嗯是一个苦行的僧人,而非是什么流浪汉——来参拜菩萨的人当中,不仅仅是盲从而来,又或者单纯是来旅游的,也有对佛门比较了解的,知道苦行僧这清洁口腔的方法是叫做嚼齿木,是佛门弟子清晨的必修课。
虽然当牙刷牙膏普及开之后,这一功课被刷牙所取代,但总有人是遵循古法的,并且刚好撞到了那个人的知识点上,被他卖弄了一番。
有人专程过来见这苦行僧一面,双手合十,向他行礼,苦行僧也还礼,并且还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止语”两个字。
那之前发现苦行僧嚼齿木的人又卖弄学识,见到这两个字,便说苦行僧这是在修行闭口禅,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他们中有人想施舍一些钱给苦行僧,苦行僧依然是推诿,有人见他身上的衣服破烂,鞋子也是自己编的草鞋,就拿来衣服和鞋子,也被苦行僧给拒绝了。
但是把对方给的食物和饮料牛奶之类的收下了。
然后苦行僧那干瘪的挎包,就变得鼓鼓囊囊起来,吃的喝的都有。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兜子东西堪称累赘,但潘及城身上带着一百多斤的无中有,依然能健步如飞,这苦行僧修为比潘及城要高出不少,自然也是轻若无物。
再启程的时候,苦行僧用心念开口,对潘及城进行指点:“施主,你知道你这苦行为什么做得不到家吗?”
“不清楚。”
“因为你不懂那苦中作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