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安保走到苏叶身侧两边想强行将她架起来,但苏叶手臂挥舞让安保吃了一嘴泥巴,她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不起来就算了还要假哭,“嫣嫣,我今天是作为朋友来这里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把我赶出百花,我还把你当朋友来参加你的画廊活动,你还不领情?
我都把你当朋友了,不计前嫌了,你怎么还要驱逐我?
不然我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百花一姐不做,离开百花?
苏叶认为,周遭议论的人们已经领悟到了这些信息点。
所以她没把泥土拍到画上让时嫣自己发作,是有点遗憾,但现在自己聪明,将计就计,时嫣还是发作了。
安保对苏叶没办法,看向时嫣:
“秋小姐,她携带泥土进画廊,对着您的作品鬼鬼祟祟。
我们上前去检查发现她想毁了您的作品,所以我们才驱逐她的。”
苏叶凶狠地瞪了一眼安保,“你胡说八道!泥土不是我携带的是别人塞给我的,既然有泥土了我又跟时嫣是好朋友,所以我就想着她这么大个花园有没有废弃的植物树枝之类的,我拿泥土包裹着回家种植,怎么,这样都不行吗?”
安保目瞪口呆,转而跟苏叶吵起架来,哦不,是苏叶跟他们吵架,他们理直气壮说:
“到处都是监控!谁都冤枉不了谁!”
那边吵得火热,这边在认亲。
时嫣在处理苏叶之前先跟刚才扶了她一把的人道谢,岂料对方突然横在她和苏叶之间。
还装作很熟稔,递过来一份文件,用亲切口吻说,“诶,侄女啊,你不认识我了?我你老舅啊。”
“啊?我妈哪来的弟弟?”时嫣接过文件,疑惑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丝不挂的西装,戴着单片眼镜还戴着白手套。
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牵动眼角纹,嘴角露出一对梨涡。
看着是老实人,只是这文件的一行加粗大字可不像表面上的规规矩矩。
投资协议?
但是这公司名称,新世代珠宝,为当下新起之星。
前不久还听时父提了一嘴,说邱轻衣在其中有参股,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在做什么。
这一个两个啊,都没说让他给参谋参谋,就自己下决定做了,要是亏了怎么办呢?
话里话外都在点时嫣没告诉他关于枫起画廊的这一件事,为此时嫣还一早上都没跟他说话。
她沉默了一瞬,转头瞄准跟别人聊得火热的时母,“妈?你弟弟来了?”
时母可是女儿那边摊上个倒霉蛋都没搭理,继续安心拉着老熟人聊天的人,听到弟弟这句话才回头。
“弟弟?”
母亲这眼神,身为女儿的时嫣秒懂,合上文件还给这莫名其妙攀亲戚的老骗子。
“您看,您看看,我妈对于自己突然有了个弟弟都觉得惊讶,您啊,就甭想着走捷径了,还是把心思都放在正经事业上吧……”
这话刚落下,时嫣嘴角才刚上扬没一分钟,时母就闪到了她身侧。
“孩儿她舅,你怎么来了?!”
时嫣:“???”
她一脸复杂,“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需要我给你配一副老花镜吗?”
这话刚落下就被时母掐了一把脸颊,“你妈还没老呢,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时嫣扯了扯嘴角,做了个拉嘴链的动作,这时中年男人把文件再次递给她,她本不想接受的,奈何母上大人推波助澜,还强调:
“你舅做海外珠宝做得风生水起,你看看吧,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不看也不会少块肉啊。这到底哪来的舅啊,还做的是海外生意,再看新世代珠宝的起势迅猛,怕是要借着时光打开国内市场啊。
能让他借着时光闯进市场吗?自是不想被利用,也就不问世事的母亲认为这是合作共赢,认为这次合作可以给她一个历练的机会。
时嫣跟母亲贫这几句心情好了些,她打开文件翻看起来。
刚才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现在抱着不可能达成合作的心思也没怎么细看,只挑重点看。
重点就是,“跟百花合作,不是时光?你确定?且还是我七你三?”
中年男人笑了笑,“对,我们想借娱乐圈打开名气,更何况侄女你旗下的艺人们不也正好需要这种代言?”
很聪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时光和百花是什么关系,但是不直言让时光参与,反而让给百花。
看起来更像合情合理的合作共赢,当然这更加说明此人善于隐藏自己的野心,一步一步来。
商人嘛,赚钱不能一蹴而就,她能理解也有些心动,最近苏叶离家出走百花,天天被挂在热搜,无疑,全是黑她捧苏叶的。
时嫣是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说,只是这确实对百花影响很大。
旗下艺人人心惶惶,有想趁机进来的,有忐忑不安怕被开除的,毕竟他们认为苏叶就是被“开除”啊。
而一个当下最红的solo歌手“陆”的到来,并不能完全消灭那些流言蜚语,只能说明百花给予的福利和尊重是顶尖,是最值得加入的。
这样说来,是该给点甜头。
时嫣屈指敲敲合同封面,想到新时代珠宝还有邱轻衣参股,“好,我考虑一下。”
跟时母聊天寒暄的中年男人抽出闲空比了个ok,看时母那架势恨不得跟人聊一整天。
时母在家里憋久了,从季琛身份暴露后,她父母明显知道点什么内幕,所以看着她,防止她跟季琛藕断丝连。
这是她一手打造出的结果,她却有些惆怅起来了。
时嫣捏紧了文件,转身要往里面走,因这两个小插曲,耽误的时间有些多,她是东道主,还要上台发言才能开展一系列“人与画共鸣”的活动。
“啊!!!”
被人忽视,发现宾客们议论的声音不是说关于她苏叶的事情,而是说……
现在的时嫣不是时嫣,是秋霜秋大画家,所以苏叶来秋霜的枫起画廊闹关于时嫣的事情,未免是否有点太不把秋霜放在眼底了?
说来说去,这群宾客都是向着主人家,不想向着她苏叶的。
苏叶还被安保带入圈套,吵来吵去吵到最后脸都红透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就像小丑?怎么就陷入了“安保守卫工资”的争斗里?
怎么就成了他们三方合起伙来欺负自己了?意识到这点后清醒过来,想跟时嫣讨要个说法,结果苏叶抬头一看,怎么个回事?
时嫣怎么跟别人去商讨合作了?还低头看起文件来了?
再看看自己,层层白玫瑰蛋糕公主裙上面全是泥,更别提还是坐在倒在泥袋子里只为把泥袋子遮住,营造出一种被欺负的可怜样子,结果……
苏叶气得头晕,气得尖叫出声:
“时嫣,你答应我的会让我进来看你的画!你说话不算数!你还打了我一巴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都不给我道歉!”
说完还将那一片刚才时嫣看得挺重要的枫叶拿起来,撕扯成碎片丢在泥土里,站起来踩踏。
活像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疯子。
全场寂静一秒后又开始忙自己的。
时嫣前脚踏进画廊,后脚时母脸上笑意荡然无存,推开老舅对苏叶连环质问:
“你没进来吗?那现在的你是谁?”
苏叶反问,“只是进来就可以了吗?”
“你没看画吗?没看怎么被安保发现并驱逐的?”
苏叶气结于心,险些哑口无言,“她随随便便就打了我一巴掌,你就是这样教育你女儿的?”
“她打你,你不会打她吗?”
苏叶指向时母的手指都在发抖,“我,打她,我打,她,我打她?”
“网上咖啡厅那件事,雇那么多水军污蔑我女儿,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怎么,是缺钱买水军了?”
苏叶彻底哑口无言,她脑海里摸索一圈说出之前的事情。
“之前宴会的事情你女儿都干了什么,用我提醒你一遍吗?”
“哦,你不提醒我都要忘记了,为了感谢你的提醒,我也要提醒你一次。”
时母和颜悦色的表情立马变得凌厉逼人,摁住苏叶的脖子对准脸,猛扇了一巴掌。
“提醒你,刚才是怎么被打的。”
苏叶捂着脸,上前要打回去,被老舅挡住,还有安保拉架。
时母退后一步,打量着苏叶全身,“以后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她拿出钱夹, 从里抽出两张一百和一张五十丢到苏叶身上。
苏叶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众目睽睽之下欺人太甚,你就不怕被别人发到网上?你信不信今日之耻,他日我必踩着你们一家的尸体上位?”
时母啧了声,论白眼狼,狼子野心,她还高看苏叶一眼,抚了抚烫成自然卷的发型。
“我们一家,真敢说啊你,小白眼狼,你忘记宴会一事你是怎么栽赃污蔑我女儿的,用我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吗?
亏的我女儿还把资源都倾斜给你,那么大个公司就你一个女艺人,而你接二连三坑害我女儿,怎么,现在死缠烂打,还害上瘾了?”
“我……”苏叶话还没说完。
时母就怼了回去,“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别太欺人太甚,我们只是驱逐你都是对你的仁慈,赶紧收着点,重新做人吧苏小姐。”
说完她看向安保,“发什么呆,赶紧把她赶出去,别扫了大家来参加秋霜画廊活动的兴致。”
提到秋霜啊,时母就美滋滋,跟京剧变脸似的,转头笑眯眯地拉着老舅絮絮叨个没完没了,当然了全是夸自己女儿多么多么厉害的话。
画廊内。
时嫣还不知母亲帮她解决了一桩小事,打了个小喷嚏,然后按照流程把话筒递给主持人,走下讲台。
如果打了个喷嚏,那一定是有人在想你?谁呢?
时嫣不会知道,是时母当着女儿本人的面儿不夸她,反而在背地偷偷地大夸特夸。
她环视一圈,在场内未见母亲身影,倒是在花园天鹅喷泉边上看到了,看起来母亲和老舅都聊得挺开心,有说有笑,后者人看着还可以,是个有耐心的。
拿起文件仔细瞧了起来,这上面附带着新时代珠宝的发展前景。
先看看说的够不够打动人心吧。
大家都是冲着画来的,都是心怀热爱畅所欲言,表面看着是一片和祥,实际上偌大画廊中,还是有人趁乱闯入鬼鬼祟祟。
“时小姐,我想跟你谈谈这幅画的共鸣感受。”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年轻男人脖子上挂着相机,看起来斯文老实,走到时嫣身边的距离也拿捏得很安全。
半米安全距离,但私自把画摘下来的行为就很难评了。
她看向安保,年轻男人身后始终跟着两位安保,其中一位正想解释,年轻男人就抢先一步做起了自我介绍。
“秋霜你好,我是新世代新闻出版社的新晋记者,也是我们圈子里从三岁开始执笔,如今已经学习油画二十五年,画出无数人为之讨论名作的画家乜先。”
乜先的语气可不像表面那样与世无争彬彬有礼,反倒嘴利索,语速快到像是说相声的。
所以呢?她对安保挑眉,“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擅自让他触碰并摘下画作的原因?”
就是这个原因,还有记者身份加持。但安保还是大气不敢出。
显然他们现在也意识到,不管什么身份都不能成为乜先触碰画作的理由,甚至不能说是理由而是此刻不想承认自己错误的甩锅借口。
枫起画廊的主人是谁?
画作此刻的全权拥有者又是谁?
乜先嘴角的笑意僵住,“秋霜,请不要因为我去怪罪安保,我并没有像苏小姐那样对待你的画作,不信你看,我是戴着手套触碰的。”
所谓手套,不过是吃小龙虾的那种,一次性塑料薄膜手套。
时嫣沉默了会,“请问你是来吃饭的吗?你真的是圈内拥有二十五年画龄的画家吗?”
乜先渐浓笑意消逝,眉心皱成一团凸起得很高,“秋霜,哦不时嫣,不对,时嫣也不对。
我想这两个身份都一样,因为她们在这两个圈子的名声都很臭。”
有围观者感觉寒风瑟瑟,虽说是事实,但这也太敢说了。
不说秋霜其实是时嫣,单只谈秋霜,大神级别,谁敢说啊?
关于秋霜这个身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数人只知其很拽,凭借一张巧嘴孤立大半同圈同事。
不知其真名,真面容,只有枫起画廊能看见,看见的还都缄口如瓶。
神秘代表着传言也会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秋霜不畏惧外界窥探之心和好坏不一的言论,依旧保持自我,来去自如,对圈内以利益金钱为先出卖画作灵感的行为嗤之以鼻。
时间久了秋霜的名声被捏造,说她人品堪忧,居多爆雷,不敢露脸是因为私下是四五十岁得不到老公爱,被婆家一家子针对无处发泄的山村怨妇。
更可怕的是因为多方联合营销,再加秋霜不以为意,很多人就这样信以为真,信了这些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