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情况下,时欢既不说“愿意”让为她出头的盛历帆难堪,又不想说“不愿意”平白引起两个男人的矛盾,连累盛历帆失去工作,于是三人就形成了怪异的对峙,连医生都忍不住频频看向他们。
夏特助早就在手心捏出一把冷汗了。
这种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试图缓和气氛:“江总,我们出去说吧,有点妨碍其他病人和医生了。”
江何深面色坚硬,一动不动。
时欢也不知道怎么做……不是说警察要来做口供吗?怎么还没来?医生看到有人要“闹事”为什么不叫保安把他们都轰出去?
僵持持续整整一分钟。
盛历帆看出时欢的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先松了口:“时欢,警察还没有到,我们还要等警察来做笔录,先到外面等,怎么样?”
时欢接着这个台阶下来:“好。”
盛历帆缓慢地侧过身,让开了路,江何深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时欢大步出去。
急诊大厅,人满为患,江何深扫过周围,看到角落有椅子,抱着时欢过去,将她放下。
之后他在时欢面前蹲下,拿起她的小腿。
时欢穿的是短裙,没有布料作为缓冲,摔倒的时候皮肉直接和地面摩擦,腿上的伤比手上严重。
江何深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扭了两下,抬起头,沉声问:“不疼?”
“……”时欢摇头,想起的是,他有洁癖,她没穿鞋,袜子脏兮兮,不介意吗?
江何深确认到她双脚的脚踝没有扭伤,才放开她的脚,依旧望着她,问:“事情经过?”
警察刚好来了,问了是谁报警,是谁受伤,受伤的人姓甚名谁以及身份证号码,然后就开始做笔录。
时欢仔细描述了经过,江何深也在旁边听着。
盛历帆在她讲述的末尾,补充道:“还有一点,时欢摔倒后,有一辆轿车差点从她身上碾过去,能不能追究那辆车的车主的责任?”
江何深眉心一皱,碾过去?
他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他垂眸看着时欢,时欢下巴的位置也擦伤了,但因为只是轻微破皮,医生就没有为她上药,任由它渗着细细的血丝,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江何深缓缓沉了口气。
警察道:“具体情况要等我们看了监控才能判断,不过,时小姐是突然摔倒的,后车来不及反应也是有可能的,再者时小姐也没有因为后车受伤,所以很难追究责任,如果你们一定要追究,可能就得自己去走民事诉讼流程。”
话毕,他收起记录口供的本子,关掉执法记录仪,看了看在场的三位男性:“你们谁跟我去看监控?”
这次时欢先一步说:“盛学长,能麻烦你去帮我看看监控吗?帮我记一下后车的特征,车牌,车辆在遇到我之前的行驶状态,我想判断一下起不起诉?”
她这么说,其实是不想等会儿又上演急诊室里那一幕,不想盛历帆再跟江何深因为谁带她走杠上。
盛历帆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毕竟是江何深的妻子,没道理不跟江何深回去。
他叹了口气,说:“好的。”
而江何深又怎么需要一个外人来管时欢的事,侧头吩咐夏特助:“你去看监控。”
夏特助明白:“是。”
他们跟着警察走后,角落里就剩下江何深和时欢两个人,江何深走到她的面前:“回公馆?”
时欢“嗯”了一声,江何深再次将她抱起来,不过这次的动作,明显轻柔很多。
他的脚步又阔又快,虽然不颠簸,但时欢还是有种要摔倒的感觉,可她又不想抱他的脖子,干脆就抓着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江何深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将她放进车里。
时欢调整好姿势,江何深的身体还没从车里收回去,侧头看着她:“包里有什么?”
时欢:“手机,身份证,还有护照。”随身带护照是个人习惯,方便有临时出差的情况。
江何深淡嘲:“我还以为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值得你跟飞车贼抢包。”
“……”时欢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回答他,“我没有抢,当时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把包背在身上,他们突然抢包,我下意识去抓,然后就把我带倒了,我摔倒后的几秒钟,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也终究是忍无可忍,“二少爷,你很喜欢在不知道事情全貌之前,就给别人下定论吗?先是认定计划书是我泄露,现在又说我跟飞车贼抢包,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比我自己更爱惜自己?
我为什么要做可能让我惹上官司、丢掉工作、在圈子里声名狼藉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做明知道自己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跟飞车贼抢包,差点让自己出车祸的事情?”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
控诉到最后,时欢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既委屈又不甘。
江何深心上的某一根神经,突然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紧,牵扯得整颗心脏都有剧烈的痛感。
江何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一下他脑海里蓦然闪过一段话,有谁也是这样带着哭腔地质问。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回头看看我啊,江知祈!”
“……”
江何深甩了一下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画面,而质问声里最后喊的那声“江知祈”,让他生出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厌恶。
时欢不知道他在短短片刻里,经历了什么情感变化,就看到他抬起的眼睛,如雪原上刮过的风,钻心刺骨。
他扣上她的安全带,毫无表情,语气冰凉:“我的确只看结果,比不上你的盛学长,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他是在你身上装了跟踪器么?怎么每次都能知道你在哪里?这么及时过来英雄救美。”
然后关上她的车门,绕到驾驶座上车。
听出他是在介意,但时欢现在没有被他吃醋的高兴,也跟他犟上了。
故意接着他的话:“今天的确多亏了盛学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