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天终于彻底亮了,时欢下床洗漱。
经过一个晚上,她已经有点习惯伤口的痛感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球都是血丝。
时欢小心地避开伤口,用洗脸巾浸湿了擦脸,昨天的衣服因为太累了没换,她勉强用洗脸巾擦了擦身体,换了一套。
回到床上,时欢撕开伤口的创口贴,给自己上药。
荣妈想着时欢行动不便,所以一早就来到她的房门口。
房门没有关紧,她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时欢起来了,敲门进去,看到时欢在撕创口贴,连忙说:“二少夫人,我帮您吧。”
时欢便让她弄了。
荣妈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许苍白,眼底满是血丝,担忧问:“二少夫人,您昨晚没睡好吗?”
时欢只是扯扯嘴角。
荣妈在心里叹息,仔细地帮她擦了药膏,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时欢叮嘱:“咬咬早上要喝奶,你过去看看,记得给咬咬吃那个促进消化的药。”
咬咬这段时间消化不良,家庭医生开了药,是冲剂,每天早晚喝。
荣妈明白:“好的,那我去看完小小姐,再给您送早餐,您再坐一会儿。”
时欢点头。
荣妈一脸忧愁地走出客卧,刚好遇到从主卧出来的江何深。
江何深也一顿。
他目光状若随意地从时欢房间扫过,神态淡漠,就要下楼。
荣妈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喊:“二少爷。”
江何深回头。
荣妈低着头,小声说:“二少爷,二少夫人昨天晚上好像哭了,眼睛都是红的。”
江何深眉心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无动于衷:“所以?”
荣妈试着说:“……二少夫人很担心小小姐,能不能把小小姐抱回来给她看看?”
江何深冷声:“你在江公馆也工作了十几年,这么‘懂事’,是想早点退休,回去含饴弄孙了么?”
荣妈吓了一跳:“二少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时欢忍无可忍:“二少爷继送走我的女儿后,还要赶走一直照顾我的人,你想孤立我?”
荣妈出去的时候门没关,时欢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扶着墙走出来,没想到会听到江何深这种话。
他是什么意思?孤立她,让她知道违背他的下场就是失去所有?时欢抿紧了嘴唇,他一定要这么霸道吗?
江何深与她对视,看到她眼底的怨怼,不知道她又把他想成什么样,但,随便什么样。
索性,他说:“没错,你要是敢下楼,明天起,你就见不到这个‘照顾你的人’了。”
“你!”
“二少夫人不会下楼的!二少夫人这样也下不了楼,二少爷放心!”荣妈主要是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扶住时欢,“二少夫人,我扶您回房。”
江何深大步下楼,早餐也没有吃,直接出了2号楼,去公司。
一大早,又是不欢而散。
时欢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没让荣妈扶,自己进房间。
江何深上了车,周身冷气萦绕,夏特助一声不敢出。
车子开出江公馆,开出小树林,开上大马路,江何深忽地抬起眼:“‘阿稚’这个名字,还没查到?”
夏特助放慢了车速,回答:“二少爷,温家没有找到叫‘阿稚’的人,但我们分析,‘阿稚’可能是一个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是一个昵称,所以扩大范围查温家里所有含‘稚’的人名。已经找出几个,正在逐一核实。”
这个思路是对的。
“阿稚”听起来就是亲密的昵称,如果是姓温,就是温某稚,或者温稚某。
夏特助再道:“温家人丁兴旺,本家和亲戚很多,我们要在不惊动温家人的情况下调查核实,比较费功夫。二少爷,请再给我们几天时间。”
江何深只是“嗯”,看向车窗外。
此刻,时欢也坐在房间的飘窗上,从这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那边的1号楼。
时欢看到荣妈走向1号楼,替她去看咬咬,没过多久,她就收到荣妈发给她的微信,她还拍了咬咬的照片和视频给她。
咬咬在喝奶,两只小手“抱着”奶瓶,一边喝一边转着黑黑的眼睛,看着荣妈的手机,就好像是在跟视频这边的时欢对视。
时欢嘴角很淡地弯了弯,点了点她肉嘟嘟的小脸。
没什么胃口的吃了几口早饭,时欢又睡了,可能是昨晚的梦境太不安稳,她有点头晕。
一觉睡到中午,被荣妈叫醒,浑浑噩噩地吃午餐,感觉眼皮也有点热热。
“荣妈,你把体温计给我一下。”时欢皱了皱眉。
“诶。”荣妈从医药箱找出体温计,时欢夹在腋下,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来看。
荣妈凑过去:“呀!37.8,二少夫人,您这是发烧了!我马上叫家庭医生过来!”
时欢感觉身体更疲惫了:“嗯。”
家庭医生十分钟就赶到,又测了一遍时欢的体温,把了脉,问她的症状,荣妈担心:“是不是伤口感染导致的?”
“那倒不是,就是一般的风寒感冒,最近在换季,很多人都在这个关头感冒了,二少夫人要记得早晚加件衣服。”
“嗯,谢谢。”
家庭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几瓶药,叮嘱时欢:“二少夫人,您现在可以先吃半颗退烧药,下午要是不烧了就不吃,还烧就再吃半颗,到了今晚还没退烧,再叫我来看看。”
时欢:“好。”
医生:“其他的药,就一天三次,一次两片。”
时欢点头:“谢谢。”
荣妈送了医生离开,又倒了杯温水给时欢:“二少夫人,要不要跟二少爷说一下?”
“不用。”时欢吃了药就躺下,隔着被子也能看出,她是侧躺着,微微蜷缩着身体。
这是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荣妈轻轻带上门离开客卧,想了想,还是偷偷给夏特助打了电话,让夏特助看情况要不要告诉江何深?
夏特助倒是想说,只是江何深一个下午都很忙,加上一整天都阴沉着脸色,他也不太敢开口提起时欢。
他跟在江何深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为一个人,一件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