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听闻孔梅溪回了荣府,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好歹是个主子,是堂堂的三品威烈将军!怎么竟想着林黛玉和孔梅溪关系不好就如何如何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依他看来,这孔梅溪已成心腹大患,找个机会摆布死了是最好的,既然赶不走,那就把他支走,在府外杀。
只是这孔梅溪不是傻子,只怕不好弄出来。
“嗳,真是个劲敌啊。”贾珍感慨道,他觉得孔梅溪就在井里,只要来块大石头,就能了账。
正思索之时,管家赖二来说铁网山的事情。
铁网山围猎是皇家的盛事,也是他们这些勋贵大放光彩的地方,他听闻这消息,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摇头,在铁网山弄手脚,不要命了!
贾珍道:“这许久没弯弓搭箭,这手也生了,大爷我去天香楼练练。”又吩咐道“让蓉哥儿也来。”
······
此时已是冬月,再有十天,至十三日,各家子弟就要在铁网山上角逐。
也是在这一日,贾政从衙门回来,脸有喜色,到了荣府,就去荣庆堂,对贾母道:“大喜,大喜。”
自孔梅溪来后,贾母可有一阵没过什么好消息了,若是别人说,贾母心里定要厌烦一阵的,只是贾政素来不开玩笑,必有真话。
于是老太太眼睛一眯,笑问道:“什么喜事?”
贾政朝北边一拱手:“今日上朝,主上忽对我说了几句祖上的功德,母亲想,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贾母笑道:“果真大喜。”
贾政悠然道:“主上还提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贾母忙问道:“宝玉?”
贾政摇头。
贾母又道:“那必是元春了。”
贾政还是摇头,说道:“都不是,主上念及了孔梅溪,说这么个打虎的英雄,铁网山是一定要来的。”
贾母登时拉下脸来,暗想:“这也是好事?”
这去铁网山陪猎,是宝玉都没有得过的恩典,孔梅溪这样的货色,竟被皇上点了名字。
皇上真是有眼....咳咳,是被奸人蒙蔽!
贾政说了事,就去林黛玉的院子,当着孔梅溪的面再说了一遍。
孔梅溪因为之前被贾雨村说过,知道皇帝听过他的事迹,所以对此事没那么激动。
但林黛玉、晴雯、紫鹃、雪雁、玉钏儿这些,霎时都与有荣焉了。
林黛玉想不愧是被我砖头砸中的少年郎,晴雯想难怪她觉得这孔大爷不错,紫鹃则感慨了一番贾母的睿智,未雨绸缪,那个时候孔梅溪声名不显,贾母就把她派到这边来,姜当真还是老的辣,雪雁则想如果当初不是她下船找孔梅溪,只怕这孔梅溪还没现在这能耐呢。
孔梅溪却并不以为自己的声闻于上,和这几位有什么关系,这事甚至和他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分明是那老虎蠢。
人们习惯穿凿附会,等出名后,更把名人当做箭垛,什么事儿都和他有关,这时孔梅溪想起一个老人的嘱托,“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
“要实事求是。”孔梅溪想着,心里非常高兴,要练习射箭。
狩猎如今有传统,维新二派,维新派就是火枪,传统派是长矛,射箭。而他钟情于射箭。
大侠拿把枪,像话么?
并不要孔梅溪找教官,贾琏已来了。
铁网山的事情救了贾琏的命,王熙凤整日给他脸色,他不想在院子里待了,不想面对那黄脸婆,因此早早去礼部报备,听闻孔梅溪要去,特来一起练习射箭。
毕竟是一起逛过勾栏的交情。
孔梅溪射了一箭,贾琏得意地说:“心是一定要稳的,放箭的时候,右手要像没东西似的,这样,才能准。”
孔梅溪睁着眼,搭箭,将弓拽了个满,“嗖”的一声,那箭正中靶心。
贾琏心里惊了一惊,莫非这孔梅溪真是个天才,这第一箭还不得要领,这第二箭就中了靶心。
心里虽如此想,贾琏仍旧摇头道:“差远了,那铁网山上的都是活物,不像这呆靶子,傻傻不动。”
孔梅溪于是道:“这骑马我倒是不曾练过。”
贾琏笑道:“我贾家就不缺马,你跟我来,挑一匹好的。”
荣府的马棚在二门外,发着冲天的马骚味。孔梅溪一进去,马儿争相长鸣。
贾琏道:“你挑一个吧。”
孔梅溪一眼望去,那些马儿都有生气,脾气,高高在上,好像用鼻子说话。
他随便选了一匹黄马,说道:“这马我还是买了好。”
贾琏皱着眉,要了五十两银子的价,孔梅溪伸手就给。
见此情况,贾琏有些后悔,他想应该多要一点。
但话已出口,不好再改。
贾琏收下银子,孔梅溪牵了马,在马棚外练习。
贾琏道:“骑马就是不怕摔,怕摔就骑不成,越怕,越骑不成。”
可惜,天色已经见晚,孔梅溪只骑了一回马,粗浅试了一试,觉了些新奇,将马一拴,便乘着月色回了林黛玉院。
孔梅溪脑子里只想着骑马、射箭,吃完饭后,在院子里却见着一个新人——
却是李纨之子,贾兰。
贾兰这些日子都在贾家的私塾念书,如今才回来,年纪比贾宝玉小,还比贾宝玉用功,怨不得以后能让贾府中兴。
贾兰瞪着新奇的眼,看孔梅溪,孔梅溪也看贾兰,也看贾兰身后的李纨,李纨回屋,二人便谁也不看谁了。
孔梅溪回屋睡下,次日,早起练武。
贾探春早来,对孔梅溪说了句恭喜,林黛玉后至,问贾探春昨儿因何不去,贾探春笑而不言,问林黛玉雨眠楼有什么好玩的。
林黛玉道:“那后面的湖不错,景色很好,若是下雪了,定有‘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气象。”
贾探春道:“二姐姐说有个琵琶很不错。”
林黛玉颔首:“是。”
二人话毕,便跟着孔梅溪站桩,打拳。
又把林黛玉、贾探春二位练得面色红润,娇喘微微后,孔梅溪去和贾琏一起骑马习箭。
如是几日,一天,贾琏道:“咱们现在都是纸上谈兵,要出真本事,还是去打个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