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
清晨,苏瑾颜出现在山谷,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春裙,娇艳的容颜,窈窕的身段,让正在练剑的他一怔,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嗖地一声,没入树干。
“天气热起来了,给你拿了两身薄一些的衣服。”她笑着递过去一个包裹。
他回了神,“我要走了。”
“是吧?”苏瑾颜笑笑,“我算算日子,也觉得差不多了。”
“吃早饭吗?我煮了粥。”他指了指地上的陶罐。
“那一定要尝尝的,从没吃过你煮的东西呢。”她声音欢快。
他把剑拿了回来,也拿碗盛了粥喝着,“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她笑意满满,话音温柔。
“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但是要等我去过西境之后。”他承诺道。
“什么名分?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癔症了?”苏瑾颜疑惑道。
“我是……”他早已思量许久,决定对她坦诚一切。
苏瑾颜见势忙打断他,“我不想知道,我在这里有事要做,有人要照顾,更是有婚约在身的。既然你已大好了,要走,那便走吧。祝你万事顺遂!”
他有些意外,有些失落,也有些恼火,“你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苏瑾颜这次没有说话。
“吾乃大央三皇子门承楷,字子谦,时任西境军统帅。”
他自报家门,她则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吾在出京后几次遇袭,最后在郦城遭遇多位宗师境围攻,用了宗门秘法以跌落境界为代价,全歼强敌,落下山涧,随大河漂流数日到了这里,冲上河滩却被狼群撕咬,以禁法自燃根基,经脉窍穴几近燃尽,方杀死狼群,只在一心等死之时,遇上了你。”
“我这把剑名为辰,是加入封神剑派的时候,师傅丘听义宗师赠与我的,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留个念想吧。”他拿起自己的剑,摩挲一会儿,递向苏瑾颜。
苏瑾颜摆摆手,“你还有用呢,我不要。吃饱了,我走了。”
她起身,他挡在了她的面前,凝视着她。
“女子不可进军营,大央律法上有写的,你真当我这些日子的书是白读的啊。”她笑笑。
“只要你喜欢,我坚持,扮男装也无不可。”门承楷道。
“好了,你且安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我爹来接我。”说来也是奇怪,苏瑾颜本来是想说就在这里好好生活的,怎么一出口就变成“等我爹来接我”了。感受着识海中泛起的涟漪,她皱了皱眉。
“你爹是苏城堃?”门承楷道。
“是呀,我说起过吗?”苏瑾颜说道。
“之前担心你,去旁边村子打听来的,说你一直在山上为王家未嫁的亡女守义。”
“是。”
“你说你已有婚约?”门承楷承诺着。
“李家。”苏瑾颜道。
“那你我呢?”他眼神热烈。
“你何意?你重伤,我帮你医治,照顾你,本来该收你些诊金,不过求了你教我识字,我也不给束脩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她神情淡然道。
“我身体里里外外哪一处你不清楚,你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模样我也撞见过两次。我想负责,你也该当如是。”门承楷说了红了脸颊。
苏瑾颜思索片刻,“此事我从未放在心上,若是你觉得不妥,我便向你行个拜师礼,徒弟伺候师父,总该合礼法了吧。”
“我不会受你这一礼的。”门承楷道,“辰,你不喜欢,便送你个玉佩吧。”门承楷递过一个圆形雕门的玉佩。
“谢谢你,以后我回京,若是遇到了难处,是不是可以凭此玉佩去你府上找你?”苏瑾颜问道。
“可以。”门承楷道,“我要走了,你有什么想要送我的吗?”
“我送了你祝福啊,你还要什么,我可是身无长物的。”苏瑾颜想了想,又开口道,“我这荷包里装着我所有的家当,都说穷家富路,你是去保家卫国的,你都拿着吧。”
“呵,钱还不少呢,这不是身无长物,是腰缠万贯吧?”他笑着说道。
“挖苦我?那我银票就不给你了。”她有些不悦。
“银票还给你,荷包送我吧,下次见面时,我把荷包给你装满还给你。”他道。
“那敢情好啊!”她笑呵呵地拿回来了银票,“早知道我就准备个大点的荷包了。”
“那你先准备着,下次见面我把这个荷包装满给你,你再给我一个大一点的荷包。”他道。
“路上小心!”她道,“保重自己。”
“珍重!”门承楷拱手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回到滏阳山,苏瑾颜在学舍转悠着。
一个个小家伙都很认真,每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他们在沙地上练习,同时有十个班开课,虽然是教完就自行练习,依旧忙活得很。
“颜东,做得好!”苏瑾颜夸奖道,“接下来重点培养些能代你讲授简单课程的小先生。”
“颜英,我们一起去县城里看看。”
颜西驾车,一行人一路来到一棵断树跟前,一群凶恶的劫匪一下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颜英掀起帘子道,“多少钱可以过去?”
“车上还有个小妞儿呢,下车来商量呀,我们受不了女人和我们还价了,你来讲,搞不好我们不要钱就直接放行了。”一个黑瘦的汉子倚着树喊道。
苏瑾颜带了帷帽下车,“这里我不曾走过,不知道还有交过路钱的事情,望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哈哈哈,还真的想不花钱,戴个破帽子,小脸也不给看,三两句话就想过去?”黑瘦汉子接着说道。
“你别废话了!都给我过来!快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拿出来!”领头的大胡子直接说道。
颜西也下了车,老老实实地双手奉上了银票和银子。
领头的大胡子将财物揣进怀里之后,却下令将苏瑾颜拖进树林,又将颜西一刀杀死。
被拖进树林的她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黑瘦的汉子。
这个汉子要动手撕扯她的衣服,她一侧身,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肚子上,他立马蜷缩了起来。
苏瑾颜拎起他的脖领子,冷冷地看着他,这个瘦黑的汉子此时知道自己栽了,慌乱道,“饶命,女侠饶命!”
“你想干什么?”她轻飘飘地问。
“不敢,不敢了!”汉子回道。
“说说你们的底细吧!”苏瑾颜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是,是刘全,他说他都打探好了,你身上有不少银子,人也稚嫩漂亮。”汉子道。
“刘全是谁?你们是什么人,特意来打劫我的?”苏瑾颜问道。
“我们是潘家镇上财运来赌坊的,刘全是兴合布庄的老板,你们的布又好又便宜出货还快,你们不守行规,刘全老板便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你们。”汉子回答。
“让他死!让他死!”苏瑾颜只觉识海之中意识翻滚,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心神力在影响自己,苏瑾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那个汉子的面红耳赤,双眼也开始泛起红晕。
在最后时刻,苏瑾颜还是停了下来,将汉子扔在地上,看到将颜西杀死的另一个汉子过来,她迅速离开了现场。
“人呢?”大胡子问道,“不会被你吃了吧。”
三人回到颜西身死之地,也没有看到颜西。大胡子伸手去怀里掏银票和银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邪门?”大胡子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抓紧撤。”
那边苏瑾颜坐在车厢里,感知着自己的识海,“怎么回事?”是原主吗?之前从未有过动静,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是残魂还是她一直都在,只是现在意识才觉醒,是自己开辟识海,修炼使用心神力的原因吗?
二里地外
“院长!他们居然没有追上来!”颜西说道。
“颜英,咱们的布庄什么情况了,你仔细说说。”
“是这样的,我们的买卖一开始不行,自从换了脚踏织布机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