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溪侯府——安家
花厅里唱着折子戏,湖心亭还有不少贵女在抚琴作诗,刘婉坐到了李夫人和李清梦的跟前。
“李夫人,听说之前您未过门的儿媳用养神石救了一位坠楼将死的姨娘?”刘婉浅笑着递给李夫人一杯她刚点好的茶。
“刘二小姐,这点茶的功夫真不错,山水的常见,这鸳鸯茶点得这般栩栩如生的可不多见。”李夫人岔开话题,夸赞她点茶的功底。
刘婉轻笑着,“李夫人过奖了。我舅舅家就是开采养神石的,我听闻和养神石有关的事情就会格外上心。您儿媳这一波人救的,可是让舅舅家的货底子都卖光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清梦不客气地打断她。
“你们在说什么?”徐丹晨的嫡姐徐丹蔻走了过来。
徐丹蔻坐了下来,“可是在说苏瑾颜?对了,清梦,你们想来交好,她的三生花之毒怎么样了?”
李夫人一惊,“什么三生花毒?”
徐丹蔻以扇面掩面,“哎呀,你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清楚着呢。”
李清梦拉了徐丹蔻的袖子,“好姐姐,你快说说,瑾颜她中的是什么毒,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丹蔻道,“苏瑾颜之前面上有瑕,就是三生花毒发作所致。陛下还特意叫了我爹爹去给她看诊,确认无疑,就是三生花毒。这毒是慢性毒,需连续服用七日方可成毒,之后毒性会蛰伏一段时间,然后是七日嗜吃嗜睡,七日爬满全身肌理,七日全身溃烂而亡。”
“她为公主伴读之时,就进入了七日遍肌理的阶段,此毒无解,按日子来算,她莫不是得了什么秘法,毒是解了还是压制了,清梦,你可知道?”
“她既然有让肖家姨娘起死回生的法子,那自然也少不了给自己解毒的法子?”陶子倾凑了过来,“苏瑾颜那个人邪门得很。”
“会不会是同一个法子,养神石!”姜水凝也过来了。
“这么说来,之前安大夫曾给她送过好几箱沉甸甸等我东西,后来三殿下又给她抬起十几箱,莫不是里面都是养神石?”陶子倾惊讶道,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对劲。
刘婉悠悠道,“我舅舅家的养神石矿,就是在那段时间被抢了,裴宗师还被打伤了呢!”
吴夫人听到有人说养神石,也凑了过来,听到刘婉如此说,连忙问,“你说苏家长女会用养神石救人,怎么救?”
陶子倾回忆着,“她能让一箱的养神石瞬间化为粉末碎石,然后在这变化的瞬间救活了肖家姨娘。本来那人莫神医都说没救了,要一剑了结了,好让她少些痛苦的。”
吴夫人嗤笑一声,“苏家长女之前说是去了外祖家修养,她外祖家不会就是在西城郡潘家镇吧?”
刘婉连忙道,“舅母,什么意思?”
吴夫人冷哼一声,“五年前,我们潘家镇老宅的府库,我和老夫人的私库接连被盗,钱财珠宝倒是小事,所有的养神石都破碎了,有的甚至化作了尘土。”
“什么,不会与苏家大小姐有关系吧?”刘婉道。
“西城郡还接连被盗了两座矿山,我们吴家差点没缓过劲儿来!”吴夫人气愤道,“此事必然要问个明白,我这就去苏家问问清楚。”
……
七月初八
“小姐,老爷派人来唤您去前院。”颜绣对正在树荫里乘凉的苏瑾颜道。
顾妈引着两人到了前厅,只见上座两位贵妇人,一位是李岩的嫡母,李夫人,一位是吴涵的继母,吴夫人。
吴夫人见到苏瑾颜也是一惊,举手遮了她半张脸望去,脱口而出道,“真的是你!”
苏瑾颜面上不显,依照规矩行礼问安,最后到吴夫人跟前,询问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吴夫人问道,“你当真不认得我?”
苏瑾颜摇头。
吴夫人道,“方才你爹娘已经确认过了,你五年前回外祖家,就是潘家镇。我吴家五年前遭逢巨变大劫,就在五年前。我还找到了你五年前的画像,和我们在涵儿房间看到的大差不差。”
苏瑾颜依旧是摇头,“吴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
吴夫人站起身,站在横台上,俯视苏瑾颜,“我或许肉眼凡胎,可能将养神石瞬间化为碎石烟尘的手法,除了你还有谁会?”
苏瑾颜拧眉,“小女不知夫人何意?”
“你当街救下肖家姨娘,就是将整整一箱的养神石瞬间化作碎石烟尘。我吴家五年前,吴涵房间两次被毁,老夫人的佛堂,吴府库房,老夫人的私库,还有镇上石料场,莫名倒塌的两座矿山。”吴夫人指责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差点让我们吴家一蹶不振。”
“还有今年三月间,我们吴家在京外的矿山,先是被占,后是被毁,你的脸又在那时好了。”吴夫人道,“后来我又得知,观星阁秦二先生家房屋倒塌,就在那几日,京中谁人不知,秦小公子先天不足,屋内就是养神石打底,辅以各种奇珍异宝。想必也是被你取走了吧!”
苏瑾颜惊诧于她如此精准的分析,是谁在害自己?
“吴夫人,以上都是你的推测和联想吧?实证呢?”苏瑾颜问道。
“吴涵为何待你如此不同,还在家中言明非你不娶,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子,我就是实证,当年我是亲眼所见!”吴夫人气愤道。
李夫人疑惑发问,“这与吴翰林又有何关,吴夫人当年您看到了什么?”
吴夫人瞥了苏瑾颜一眼,“吴涵自幼体弱多病,却在一次房屋被毁,我家库房和石料场被盗之后莫名有了精神,后来他房中传来女子的凄厉惨叫,我们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泥人般的吴涵和蜷缩在地上的你,还有杯盏里的蛊虫,对吧,九天仙女尊上?”
吴夫人冷哼一声,“我就觉得奇怪,他供奉了数年的长生牌位,怎么在今年三月说撤就撤了,你们是在那时重逢了,是吧?”
“长生牌位?”温氏疑惑着。
“是呀,苏大小姐只怕不知道吧,涵儿的院子里有一处佛堂,里面有你的画像,有他为你亲手雕的神阖,还有他去古井寺求来的长生牌位。人人都说涵儿有大毅力,短短三年光阴,从启蒙到状元,是吴家崛起的希望,是家主的不二之选。其实苏大小姐该是明白的吧,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吴夫人嗤笑着。
“你虽救了涵儿,却也掏空了吴家,一箱养神石你找肖大人要五千两,这么算来,你从我吴家拿走的养神石,该有八千万两,黄金!”吴夫人的话惊呆了在座的所有人,“请问这钱是苏大小姐的母家来付,还是婆家李家来付?”
李夫人连忙道,“这人我们还没娶进门,与我李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这能确定是苏小姐的账?”
看着苏瑾颜投来友善感激的笑容,李夫人则是板了脸,“苏大小姐,我近日来,是想听你澄清一下,你可曾身中三生花毒,传闻此毒无解,可是真的?”
苏瑾颜眉头紧蹙,“敢问李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李夫人叹气道,“看来是真的。那毒此时还在你体内?可会复发?可会传给他人?可会影响生儿育女,经母体将毒素传给儿女,令子嗣早夭?”
李夫人的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那三生花毒,自然还在自己体内蛰伏,复发自然是可能的,而且每次复发都会比之前更加棘手。传给他人也是可以实现的,自己之前斗精怪,对那几人对阵时就是凭借将此毒传给他们而逃出生天的。
可会影响生育,传给子嗣,害其早夭,会吗?
看到苏瑾颜脸上的惊慌失措,李夫人缓缓起身,揖手道,“苏大人,苏夫人,令爱与小儿的婚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木讷地行礼送别李夫人,苏瑾颜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
吴夫人还是不肯罢休,“苏大人,苏夫人,大小姐欠我们吴家的,你们打算怎么还?”
苏瑾颜突然笑了,“吴夫人,你去衙门告状吧,除非官府判决,不然,你别想从我苏家拿走一文钱。当然,你若告我,我便告你,毒害继子,对了,他现在不只是个继子,还是吴家家主,朝廷命官。”
吴夫人恼羞成怒,“你胡说!”
苏瑾颜眼神冷厉,瞪得吴夫人不停向后退步,“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要毁掉一个女子的名声,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在众人心中散下怀疑的种子。今日,你们不就是这么对付我的吗?”
吴夫人慌乱地看向苏城堃和温氏,“你们便纵容女儿如此威胁我吗?”
苏瑾颜冷笑一声回头,口中悠悠道,“既然都撕破脸了,我的梦也被你们打破了,那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说完苏瑾颜头也不回,出了门,径直离开了。
“苏大人,你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吴夫人心中惊骇,这是要疯了!
苏城堃和温氏笑着相送,“吴夫人多虑了,小孩子,说两句气话而已,回头我定然好好训诫!”
七月初十
苏城堃叫苏瑾颜去花厅用午饭,苏家一家五口围桌而坐。
“颜儿,无碍的,这吴夫人没有证据,这笔烂账,爹爹不会认的。”苏城堃安慰道。
苏瑾颜默默夹菜,放进苏城堃的碗里,“爹爹,您吃。”
苏城堃看向她,“你和李岩的婚事本就是爹爹的一句戏言,不嫁也好。”
苏瑾霏强压笑意,“现在啊,你的名声是彻底臭了,估计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苏瑾颜看向苏城堃,“李家正式退亲了,是吗?”
苏城堃无奈道,“是。今日李家父子特意在燕丰楼设宴,颜儿,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你会再遇良人的。”
“李岩亲口说了退婚吗?”苏瑾颜不死心。
苏城堃叹气道,“是,他亲口说的。”
苏瑾颜腾地起身,“我要当面问他。”
温氏斥责道,“当面去问?你还嫌苏家不够丢人吗?”
苏瑾颜冷笑一声,眼中寒气升腾,“你给我下毒时,为何没想到这一层?”
“你胡说,我何曾给你下毒?老爷,她污蔑我!”温氏立马喊冤。
苏瑾颜自顾自离去,不管几人的呼喊。
工部将作监
“你是想退婚的吗?”苏瑾颜出声询问。
李岩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她,“我一直在等你来,姨娘每日哭闹,爹爹和家中众人轮番上阵劝说,周围同僚都是一见我就噤声。”
“我本来就配不上你,吴涵有多优秀,又是吴家家主,安牧止位列御史大夫,三殿下也对你青眼有加,古宗师将你的物件视若珍宝,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苏瑾颜看向他,落寞道,“但他们并没有让你选择退亲。”
李岩苦笑,“是呀,他们都那么看重你,你却坚定地要与我履行婚约,我心里欢喜多过惶恐。但三生花毒……爹爹昨日特意带我去了太医院又去了祥云阁。你是何等修为,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我心里清楚,那毒不会把你怎么样,于我而言则是……我不能不要命,不能娶一个不能碰也不能为我繁衍子嗣的妻子,对不起!”
“知道了。”苏瑾颜看向他,摇摇头往外走,喃喃着,“我最终还是没做到,她若是有知,一定会失望吧。自私了这么久,或许我该为她报仇了。”
出了工部衙门的门庭,看到长身玉立的安牧止和匆匆赶来的吴涵。
安牧止走上前来,“颜儿,你没事吧?”
“苏小姐,你还好吗?”吴涵关切问道。
苏瑾颜看向他们两个,慢慢地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紧接着笑意荡漾开来,美得风尘而邪魅,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我想杀人。”苏瑾颜笑着迷人,话说得柔缓软糯,竟是这般虎狼之词。
安牧止顿觉脊背一凉,“你要杀谁?”
苏瑾颜眼睛眯起,“敬请期待。”
吴涵去拉她的袖子,“你不要……”
“哐!”的一声,吴涵昏倒在地。
安牧止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我,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苏瑾颜拂袖而去。
七月十一
苏宅是在哀嚎和慌乱中开始了,惊魂未定的苏城堃看着温氏躺在自己身边,血迹浸湿了整个床榻,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日,刑部忙得脚不沾地,京中贵妇贵女一夜之间死了十二人,其中还包括英王府王妃和瑞王府王妃和一个侧妃。
宁景帝大怒,“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刑部尚书姜恒也同样愤怒,“启禀陛下,小女也在被害之列,臣定然不会放过凶手!”
礼部尚书朱浩宇求见,后面跟着金戎使臣,“大央陛下,和亲公主与两位伴读在金戎王都身染重病,不幸暴亡。”
宁景帝一拍桌子,“都给朕滚!”
东溪侯府
“止儿,这被害名单上十二人,有八人参加了咱们家的七夕赏花宴,刑部里里外外问了好几遍了。”安夫人忐忑不安。
安牧止看向天边,“娘,没事的,与你办的花会应该没有关系。”
是你吗?这就是你说的你想杀人吗?
安牧止眼中凝结着愁云,安夫人也是长吁短叹,“本来娘相中了姜家的姜水凝和陶家的陶子倾,还想问问你的意见。没想到,姜姑娘就这么没有了,这也没得选了,娘就给你定陶家女儿吧。”
安牧止摇头,“不了。如今三位殿下妃位皆空,还是等等吧,不然也是自讨没趣。”
安夫人想到此处便惊惧,“止儿,你说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歹人?”
是呀,你的心就那么痛吗?杀了这些人,你好些了吗?
苏家灵堂前,苏瑾颜披麻戴孝,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颜绣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大皇子差人来说,他家中有事,明日的拍卖去不了,他想将原定明日的拍卖改期,改到七日之后。”
“好。”苏瑾颜低声道。
颜绣下去,她看向温氏的棺椁,明明都是他们男人的自私和算计,最后都是咱们女人杀得你死我活。看看英王妃,为了英王如此过分,他却还想着他的银子会不会少了?
苏瑾霏看着苏瑾颜满脸泪水,却笑得疯癫,当下抄起一个蒲团扔向她,“娘最恨你,她不想见你,你走,你走,你走!”
苏瑾定起身挡在了苏瑾颜身前,“够了!”
“长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苏瑾定沙哑着嗓子,示意旁边的鹅黄和瑞雪来扶她。
回到和斋的苏瑾颜看到安牧止等在院子里的桂树下,转身就要走,安牧止上前阻拦,她一个反手将他拍在了地上,“咔嚓咔嚓”两声,两根肋骨断裂。
苏瑾颜看着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立起来的安牧止,头疼起来,“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不走,我想陪着你!”安牧止忍着痛,坚定地反驳。
“你是来捉我的吗?很好,走啊,带我去天牢,去菜市口。”苏瑾颜说着狂捶院子里的桂树,树叶簌簌而下,“安牧止,你们为什么不拦着我,我凭什么夺去她们的性命,除了她真的给我下了毒,其他人又有什么错呢。”
“她们故意污蔑诋毁你,让你名声尽毁,失去婚约,遭人唾弃,她们罪不可恕,她们都该杀!”安牧止回答得掷地有声。
“可我还活得好好的,她们罪不至死啊!”苏瑾颜捂着头,瘫坐在地上。
“英王妃朱桦,还是闺阁女儿时,就对下人丫鬟动辄打骂,出阁前就曾杖毙过两个丫鬟,还毁了一个庶弟的双腿。她为选妃还毒杀了自己的嫡亲姐姐,在封英王妃之后整顿英王府内宅,杀害过一位侧妃两位良媛,而且英王殿下成亲立府十载,只有一位嫡长女,这其中的原因就有十余条,你要不要听。”
看着苏瑾颜抬头看他,他把小册子递给她,示意她翻看。
里面详细记载了在苏瑾颜手上丧命的十二位贵妇贵女的“罪证。”
“怎么可能?”苏瑾颜怀疑地看向安牧止,“这莫不是你一夜赶工编造出来的吧?”
安牧止看向她,“是我昨夜誊抄的,事却都是旧事,我在御史台多年,她们都是京中重要的人,罪过虽重,却不可随意杀了,对政局的影响会有些麻烦。”
“除了那十二人,我这里还有两本恶贯满盈的女眷花名册,今晚你还出门吗?”安牧止笑嘻嘻地又掏出两个册子。
“即使她们有罪,我又不是因为她们的罪行杀的她们,而是为了自己泄愤,我哪有资格随意决定他人生死?”
“那谁有资格定她们的生死?陛下吗?刑部吗?大理寺吗?”安牧止质问着,“你以为他们不知吗?”
“你……”苏瑾颜诧异了。
安牧止哂笑,“我见多了阴暗面,也变得有些病态了。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我拿御剑的疯子吗?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因为他们该死。但他们总能躲在别人身后,继续为非作歹!”
“苏瑾颜,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安牧止看向远方,“不是你助我入境宗师的时候,不是你派颜柳救我于他人剑下的时候,是我派人去潘家镇查你,种种线索都在显示是你杀了胡田七的时候。”
苏瑾颜一惊,“胡田七?”
“他是高高在上的宗师,还是宗师中的强者,不受律法约束,他视人命如草芥,我初入御史台,看别人的卷宗还好,像英王妃这种恶人,可以在党派的倾轧中受到惩罚。但当我看到他的卷宗时,我是绝望的,他怎么能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呢?”
苏瑾颜看向安牧止,他也看向她,“我甚至怀疑人生,怀疑这个世界,后来,爹让我学武艺,以力破力。我废寝忘食,日日勤修苦练,我达半步宗师了,可怎么也入不了宗师境。”
“我的痛苦随着我无力感的累积而越发难以承受,直到我在西城郡遇到了你。后面我疯了,曾经翻过的卷宗,曾入我梦境的罪犯,我一定不要放过!”
“但胡田七是我永远的噩梦,直到调查你的几波人回来,面前的一切线索都在斩钉截铁地告诉我,胡田七死于你之手。”
“谢谢你!”安牧止执起她的手,“你让我入境宗师,给了我希望,又杀了我的梦魇,让我的世界重见天日。”
“胡田七怎么你了?”苏瑾颜问道。
安牧止笑笑,“我从未见过他,他成名早,而我之前一直是在书院读书的。或许我真的就是个书呆子,是个不知变通的吧。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却被人争相供养,这本就该是错的。”
苏瑾颜笑了,“那你真的是个疯子,比我还疯。”
安牧止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册子,“所以呢,今晚还行动吗?”
苏瑾颜笑笑,“好了,不开玩笑了。”
安牧止脸色严肃起来,“我认真的,要不你选一本,今晚我去如法炮制一下。”
“你之前怎么不去?”苏瑾颜问道。
“唉,我的修为,王府和重臣家多有交好的宗师,若是醉酒留宿,说不定赶巧了就会撞上。而且内城还有葛宗师那种老牌宗师巡逻,若是被发现早了,也不好脱身。”安牧止道,“所以,你带着我一起?”
“不了,我心情很糟糕。”苏瑾颜摇摇头。
“那我们这次不要他们的命了,小惩大诫一番,顺便把这十二人的罪证留下,让世人知道,昨晚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安牧止提议道。
苏瑾颜知道安牧止是在处处为自己着想,当下也点了点头。
午夜,两人翻进了肖家的围墙,很多巡逻守卫。
不过苏瑾颜的心神力影响之下,两人如入无人之境。看着床上神情紧张的肖氏夫妻,她控制灵气丝让两人昏睡过去,紧接着安牧止掏出刮刀,开始给两人剃头刮眉毛。
最后看着两个光溜溜的卤蛋,两人相视而笑。
在肖府的大门前钉上英王妃的罪状,两人接着赶去下一家。
七月二十
早朝
“简直荒唐!”宁景帝将奏折打翻了满地,“安牧止呢?”
安侯爷不得不出列,“回禀陛下,犬子昨日被人打伤了,今日无法早朝,请陛下见谅!”
“安大人不是武学宗师吗,怎么还被人打伤了?”陶滕云出列道,“莫不是畏罪潜逃了吧?”
“陶大人此话就过分了。我儿何罪之有,最多不过是御下不严,卷宗库被窃。那贼人出入亲王府邸,重臣内院,犹如入无人之地,巡逻驻守的宗师都不曾察觉,把这宗罪状强加于小儿,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安侯爷,阿止是被谁打伤的,可查出来了?”陛下关切地询问。
“回禀陛下,是苏侍郎的女儿,犬子恳请陛下为其做主。”安侯爷道。
“苏侍郎的女儿?苏瑾颜吗?”皇帝呵呵笑道,“那倒是有趣啊。伤势如何?”
“回禀陛下,断了两根肋骨。”安侯爷回禀道。
“一派胡言,安大夫堂堂宗师,如何会被一个小女子打断了肋骨?”陶子翱当下反驳道。
安侯爷道,“苏夫人过世,小儿前去祭拜,顺便去看望苏大小姐,被门口两位护院所伤。”
贤王门承楷连忙道,“之前在金戎,他就曾受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小心留下暗疾。”
宁景帝想到初春时他被围堵截杀,九死一生,心下感慨,“伤势还挺重,苏侍郎,你说说吧,你作何打算啊?”
听到此处的苏城堃是一身冷汗,腿都有点软了,跪伏在地,“小女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望陛下明查。”
“没什么误会,就让安牧止去你家养伤,由你女儿照料,何时伤势好了,再说其他吧。”宁景帝说道。
“这,小女尚在闺中,为母丁忧,只怕是不妥吧。”苏城堃为难道。
“你女儿不是有神迹,只要有养神石,什么伤势都能医吗?颁旨,去朕的私库抬两箱养神石,让苏小姐为安大人医治。”宁景帝一锤定音。
“微臣遵旨!”苏城堃叩首跪伏。
“退朝!”
从朝堂上下来,百官有序地往外走着。
“苏大人,你的女儿可以呀,打断了安大人两根肋骨。”
“应该说安大人可以啊,不知是不是真的断了两根?”
“安大人没中毒吧……”
苏城堃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停下了步子。
……
“小姐,老爷来了,还抬着安大人。”颜绣满脸的不悦。
“爹!”苏瑾颜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苏瑾颜疑惑着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有一堆仆妇下人,还有一些东溪侯府的人,中间簇拥着缠绕着白布的安牧止。
后面还有一些穿着官服的人,都是下了早朝一起打着探望安牧止的名义来看热闹的,其中就有吴涵还有三位殿下,金戎使臣和陶子翱,姜水邈还有赵云忱。
“苏小姐,安大人被你打断了他两根肋骨,告到了御前,陛下在金銮殿上说了,安大人在苏大小姐这里养伤,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其他。”随行的御医钱天明道,“本御医也查了,安大人的确是断了两根肋骨,这是陛下赐下的两箱养神石。”
苏瑾颜闻言,先是白了安牧止一眼,接着命颜绣打开两个箱子,信手拂过,两箱养神石化作沙石,她将手置于安牧止后背,十数息之后,轻柔道,“安大夫伤势已经痊愈,可以离去了。”
安牧止直起身子,原地跳了几下,开心道,“苏大小姐妙手回春,多谢!”
苏瑾颜看向苏城堃,“爹爹,诸位殿下大人,小女子尚在孝期,先行告退了。”
看着她离开,苏城堃请了众人去前厅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