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兮,这些天你都干了什么了?”嫏嬛上神幽幽问了一声,语调不高言语之中含了许些清凉。
众人在这清清凉凉的语调之中皆屏住了呼吸。
凤天兮低着头,没有回答。暮山茗看一眼凤天兮,开口要帮她解围,嫏嬛上神抬手遏止了他。暮山茗看到了她的动作,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都收了回去。
嫏嬛上神看一眼凤天兮,再问一声:“凤天兮,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凤天兮抿了一下唇,攥了一下衣角,兀自跪了下去。“嫏嬛上神,弟子知错了,求求嫏嬛上神饶了他们吧。”
听了这话,嫏嬛上神上下审量了她一番。“你知错了,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天兮,竟然变得乖巧起来了。”
“弟子真的知错了,弟子以后不偷懒了,求求嫏嬛上神饶了他们吧。”凤天兮语气诚恳,显然不想让别人因为她而受罚了。
嫏嬛上神瞵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凤天兮,你想让我饶了他们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九兮剑谱》从头到尾给我背一遍,我就饶了他们。”说完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背完了,他们就可以起来了。”
话语一出,众人皆骇,凤天兮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那《九兮剑谱》在她眼里比天还厚,要她全部背完,她要背到何年何月啊?而且嫏嬛上神要她一下子全部背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感觉嫏嬛上神给她下了一个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他们还集体跟着遭了殃,先不说凤天兮能不能背得完,他们的腿会不会跪废了才是他们最应该考虑的事儿。
想到了这里,众人都在心里开始了他们的哀叫,纷纷心疼起了自己的脚。身为古渊书院的师长师姐,凤天兮逃课他们不管,确实应该受罚,但是这个惩罚太重了,他们都快要受不了了。
凤天兮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得捏了捏衣角,之后颤颤惶惶道:“回禀上神,弟子没背完,弟子甘愿受罚,求求嫏嬛上神放了他们。”
“没背完?”嫏嬛嘴角微张,语气轻轻,听完却让人后脊发凉。
嫏嬛上神上移了两步,来到了凤天兮眉前。“凤天兮,既然你做错了事,那本座今天就好好罚一罚你,好让你长长教训。从今以后,你禁足在南书院藏书阁里,等你什么时候把《九兮剑谱》背完了,本座再考虑放你出来,除此之外,古渊书院所有的弟子都不准给她送饭送水,好让她背书的时候,自己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凝神聚灵,身为羲凤之女,如果连最基本的聚灵之术都学不会,那以后要怎么练好剑。”讲完看了一眼众人,“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齐低下了头:“弟子明白了。”
嫏嬛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凤天兮,“凤天兮,你听明白了吗?”
凤天兮沉默了一会儿,半刻之后,凤天兮才叩下了头,“弟子明白了。”
暮山茗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丝怜悯,想她那么爱玩的一个人,要被关在那里那么久,她要怎么度过呢?暮山茗不禁惆怅了起来,其他弟子纵然心中有怨,此刻都消了。他们今日受罚并不全是凤天兮的错,身为师长师姐,整天只顾着修炼,疏忽了自身的职责,嫏嬛上神怒了,罚了他们是应该的。
而且凤天兮本身不是什么恶人,她只是有一点懒而已。思及此,众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纷纷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她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了。
日月轮梭,斗转星移,星河月明。
一转就过了一个月,古渊书院恢复了往日平静,众弟子该干嘛干嘛,对于一个月前的事情只字不言,众人似乎都慢慢淡忘了那件事情。
这几天丹族公主神天柔倒是时常来书院上课,上一个月她回族望母,对于凤天兮被罚之事只字不晓,其他弟子又都不愿意讲起这个事情,所以她就更不知道了。
只是神天柔上课的时候看见暮山茗一脸忡忡的样子,不晓得他怎么了,其他弟子都静得出了奇,这让她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古渊书院发生了什么。
神天柔左看右看,发现书堂里好像少了一个人。但是少了谁呢?她想了许久,才想了起来,对了,凤天兮,她怎么没有来上课?神天柔看来看去,看遍了书堂里的每一个人角落,都没有看到凤天兮的人影,不知道那个丫头去了哪里了。
平日里凤天兮总是爱坐在角落里,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偷懒,或是在睡觉,总之要让她学习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纵然凤天兮懒散惯了,她其他时间都没有吵到其他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
她似乎知道那些师长师姐都很忙,所以她无聊得睡起了觉。
七大王族里,乐族隐世而居,凰族不问世事,所以凰族的皇子极少来书院上课,乐族更是不会管书院的事情,至于灵族,那灵族的皇子和公主都早早通过自身努力飞升上神之位,自是不会再来书院上课。还有丹族,丹族皇子神天幽早在其父亲的培养下逐渐掌管了太寒宫,从此不再来书院上课了。其中还有一个云族,云族公主身体柔弱,平日里都不外出,真正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她自是不会来书院上课了。
神天柔则是平日里闲得无聊,所以来书院上上课解解闷,之前凤天兮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和她嬉闹玩耍一番,现在凤天兮不在了,没人陪她玩了,她更加无聊了。
想到了这里,神天柔不禁叹了叹,之后一下课就跑去问了暮山茗。“暮山茗,天兮为什么不来上课了?”
暮山茗闻言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神天柔,轻声答道:“天兮她这段时间都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为什么来不了了?”她不解问道。
“因为天兮她……她被关起来了。”
“被关起来了?为什么被关起来了?”神天柔更加疑惑了。
“因为天兮她犯了错误,所以被嫏嬛上神给关起来了。”暮山茗如实告知了她。
神天柔心黯了一下,脸上疑惑加不解。“可是她已经被关了很久了,怎么样都应该出来了。”
暮山茗叹了一下,“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嫏嬛上神把她关起来背书了,她如果背不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什么?”神天柔脸上满是震惊,没有想到凤天兮被罚得这么重。“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嫏嬛上神为什么要这样罚她?”
“其实就是……她背不好《九兮剑谱》,所以就……”暮山茗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就因为一本剑谱?”神天柔觉得有点离谱了。
“那本剑谱她背了三千年了。”
“………”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静到能听到风从旁边吹过的声音。
三千年了,已经过了三千年了。她都背了三千年了,她一直以为时间很短呢,不曾想已经过了三千年了。
“已经过了三千年了,原来她都背了这么久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三千年了。
“她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背书了,现在这件事情却把她给囚住了。”
“天兮她太可怜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她?”
暮山茗听后只道:“我们帮不了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神天柔沉默了,古渊书院跟着一起沉寂了。
露往霜来,日月如梭,乌飞兔走。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众人好久没有看到凤天兮了,不免有些心惶了起来,以前觉得她吵,以前觉得她烦人,可一想她被关了那么久,众人又不免有些心疼起来,谁会愿意被关起来背书呢?想她还是那样一个爱玩闹的人,众人长吁短叹,又毫无办法。
可他们心中那个凄凄惨惨的苦命女孩此时正四仰八叉躺在一堆书籍里睡大觉,南书院藏书阁巨大无比,一个藏书阁就有九层楼高,凤天兮永远都在第一层,她对那些书没有兴趣,更没有想过要飞上去看,总之哪个地方好睡觉她就呆在哪里,纵观整个藏书阁,唯有第一层是最适合用来睡觉的地方。
于是凤天兮美滋滋的用书本罗列成一个床形,之后仰身一躺,睡了过去。
偶然醒来,想起来要背书,就懒洋洋拿起了剑谱,但是没有背几句又犯困了,于是把剑谱一扔,又睡了。
藏书阁里没有人管她,可以睡到天昏地暗了。
凤天兮醒来都是因为闻到了饭香味,起身都只是为了吃饭。
每天藏书阁里的书童都会准时来给她送饭,她之前听嫏嬛上神讲过不准其他弟子来给她送饭送水,可这个书童竟每日准时来给她送饭,刚开始的时候凤天兮还有一点疑惑,后面就慢慢明白了什么。
想来是那嫏嬛上神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虽然嘴上不让其他弟子来给她送饭送水,但还是暗暗嘱咐那藏书阁的柳阁主多关照一下她,如此一来,柳阁主自是不会让她饿着了。
只是那书童每日都是不情不愿的来,之后又骂骂咧咧的回去。只因凤天兮每一日都是到了饭点才起床,吃完了饭,筷子一扔,又回去睡觉了。
那书童看着她睡得像一个死猪一样,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伺候这样一个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懒的人,真是懒神无疑了。”那书童想不明白,于是拿着饭盒骂骂咧咧走了。
天昏了,地暗了,她又睡了,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