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担心嬴政有大权旁落的想法,还及时的补充解释了一句,想不到嬴政却是哈哈大笑道:“有丞相在,有上将军、御史大夫,还有你蒙恬,这么些重臣一起协助,扶苏又怎么会出错呢?”
见蒙恬并无其他意见,嬴政便正色道:“你去传朕的旨意,自即日起,除了紧急军务之外,其余政务均由公子扶苏相机处理,便宜行事,无须时时禀报了。”
“微臣遵旨!”蒙恬正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嬴政喊住了。
“差点忘了一件事,中尉李信涉及谋刺一案,如今上将军已经带人前去捉拿,之后的审讯之事,也交由扶苏一并主持,你去协理一二。”
闻听此言,蒙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微臣自身亦有嫌疑,不宜介入此事之中!”
嬴政笑了笑,将其扶了起来,说道:“蒙家三代都是秦国栋梁,朕早就视之为心腹股肱,更不会相信刺客胡乱编造的话。”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可能涉及甚多,你要好好协助扶苏办好此事!”
李信受了好几处剑伤,虽然不算太重,但也流了不少血,又陪着王贲、赵高他们调查此事,已经有些精神疲惫,不堪支撑了。
李必、骆甲的伤势也不轻,见到他出来,都是松了一口气,齐声问道:“将军无恙乎?”
“没什么大事。”李信挥手道,“大约有些内情不方便让我知道,让我们先回去!”
“今日之事,估计没有这么简单,多半会惊动陛下。”李信边走边提醒他们,“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但也要将今日之事细细回想,以免遭人诬陷。”
他虽然没有明说会被谁诬陷,但李必、骆甲都是机警之人,对视一眼,各自都已经心中有数。
“需不需要提升警戒?”李必问道,“我和骆甲轮流值夜,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李信闻言不禁微笑道:“我们不过区区数十人,身处万人的军营之中,若是真有什么事发生,即便值夜又能如何?”
“我只提醒你们一点,若有意外变故,不可徒逞血气之勇,明白吗?”李信的潜意识之中隐隐有些不妥,这才多说了几句。
因为身心疲累至极,李信只是简单啃了两个锅盔,又饮了一大碗清水,便沉沉睡去,不多时营帐之中就已经鼾声如雷。
在睡梦之中,李信似乎身处在晦暗不明的旷野,被无数头体型巨大的黑狼追赶,他拼命的奔跑,几乎精疲力竭,结果却是双脚陷入了沼泽,无法动弹。
眼看着狼群越来越近,尖利的獠牙清晰可见,正当他绝望之时,天际绽放出万道霞光,光芒之中似有一位仙女。
只见她从天而降,只是轻轻一挥,便使他从沼泽中缓缓升起。
狼群的嚎叫极为凄厉,但无论他们怎么凶狠,也无法冲破仙女所设置的屏障,李信转头看去,发现仙女的容貌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乐儿的模样。
李信心中激荡,正要说话,却发现乐儿的容颜渐渐变化,竟然变成了赢萱。
嬴萱只是对他嫣然一笑,便消失在无尽的光芒之中,耳边只传来八个字:“福祸相依、否极泰来!”
他不明所以,便要追赶,却感觉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睁不开眼睛。
正在双手无意识的抓扬之时,耳边却听到了厉声叱喝:“陇西侯李信,你涉及谋刺陛下一案,现奉旨捉拿,还不束手就擒!”
闻听此言,李信立即惊醒过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才发现自已的营帐之中已经挤满了持剑的前锋营将士,为首之人正是校尉杨武。
而站在杨武身后的上将军王贲、中车府令赵高,正以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已,尤其是放在自已身边的佩剑。
这柄剑是当年他千骑入辽东、长途追击燕王喜的时候所获,据说也是徐夫人所铸,削铁如泥,是一柄难得的宝剑。
剑身上还刻着“斩风”二字,号称疾势能斩风!
李信心知不妙,必然是被人诬陷,若是落入王贲的手中,岂非百口莫辩!
他的手指一动,便要伸手取剑。
王贲早就预料到像李信这样的勇将绝不会轻易放弃抵抗,早就在营帐内外布置了弩手,神色自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杨武持剑看似镇定,心中却是在打鼓,李信的勇武军中皆知,若是奋起一搏,眼前这些士卒必有不小的损伤。
赵高眼见此情状,轻咳了两声,加重语气道:“陛下有旨,着上将军王贲、中车府令赵高擒拿李信,看押待审!”
“李将军,虽然你涉及谋刺之案,但陛下宽仁英明,会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啊。”
他这句话提醒了李信,既然赵高也在其中,说明王贲还不能一手遮天,看来此事还有转机,又想起方才梦中仙女所言,似乎也在提醒着自已不能冲动。
想到此处,他淡淡一笑,收回了探出去拔剑的手,整了整衣襟道:“上将军、赵府令,容我更衣!”
赵高松了口气,用更加温和的口吻说道:“杨校尉,还不赶紧去为李将军帮一把手。”
杨武得到提醒,立刻便明白了,将剑入鞘后就带着两人快步来到李信的床前,明着是等候吩咐,其实是将李信与斩风剑、震天弓分隔开来。
李信对此心知肚明,一边穿上外袍,一边随口问道:“不知我手下那些校尉、士卒怎么样了?也要一并审讯吗?”
“总共五十余人,皆已被擒!”王贲终于说话了,李信这么识时务,倒是与之前那个热血冲动的将军截然不同,让他颇为惊讶。
“你手下的两个校尉都很配合,因此并未有人员损伤。”赵高解释道,“目前只是需要对你审讯,其余的人只是暂时关押,以防万一而已。”
赵高还想说些什么以安其心,却被王贲打断了:“杨武,将李信双手捆绑起来,即刻动身吧!”
杨武知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很遭人恨,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强笑道:“这只是例行公事,李信将军勿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