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李信此言,徐福便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镇定的应答道:“若是贫道能力所及,必然不会推脱。”
因为这两天张良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嬴政对于如何处置他还有些踌躇,关键还在于两点:一是关于幕后主使,二是关于所谓的仙术是否真实存在。
张良之才,别人不知道,李信还是很清楚的,若是能够救下来,自然是最好的。
但若是由他出面,估计会影响嬴政的猜忌,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徐福的头上。
“哦,博浪沙一击!这位张良倒是名震天下,想不到居然到如今还活着。”徐福的耳目灵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对张良也颇为佩服。
“将军为何要救张良?贫道从中又能出什么力呢?”
李信淡淡的说道:“张良有惊世之才,若是因为一时糊涂就丢了性命,着实有些可惜!大秦国法如山,我思来想去只有请仙长出手了。”
徐福何等聪明,从他与李信见面谈到现在,已经感觉到这个人心中藏着极大的秘密,对嬴政、大秦的忠诚度也并非那么可靠。
“这倒也是好事!李信有个把柄握在我的手中,到时候我出海寻仙之事也能得到他的全力支持。”
徐福咳嗽了一声,说道:“贫道与将军一见如故,想必前世也有些夙愿!既然将军有事相求,贫道倒也不好推脱。”
“不过,按照道门的规矩,贫道做了此事便是破了戒,误贫道修行不少,非得有三千金的供奉于道祖之前,方能弥补。”
三千金!这个数目可不小,但反正不用自已掏,李信倒是没有什么压力。
徐福要钱,无非就是看情势不妙,就准备在海外安顿下来,这是启动资金而已。
“仙长所言甚是,出海寻仙本就是耗时耗力、九死一生之事,供奉祈禳之物必不可少,陛下自会有所赏赐。”
徐福满意的点点头,知道李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总不会开口直接向嬴政要钱,这与他世外高人的身份不符。
既然谈妥了条件,徐福便慢悠悠的开口道:“贫道的师父赤松子在琅琊台修炼了三十年之后,将炼丹大道尽数传授给了贫道,便飘然而去,说是心血来潮,感觉到中原之地有个仙缘深厚之人出世。”
李信心中暗暗佩服,这个牛鼻子的脑子果然灵光,将事情推到了死鬼师父身上,便配合的问道:“哦,不知道是往哪里去了?有何结果?”
“师父在升仙之前,曾经托梦给我,说是收了一名弟子,骨骼清奇,便将导引之术尽数相传,这名弟子乃是韩国贵胄之后,名叫张良。”
李信故作惊讶,说道:“想不到这刺客与仙长还有如此渊源,但国法森严,陛下也很难仅凭这层关系赦免张良。”
“贫道倒也不是为这个没见面的师弟求情,只不过师父赤松子曾言,这导引之术能够让人身轻如燕、气血顺畅,练到高深之处甚至还能与上天神仙有所交感。”
“贫道虽限于资质所限,未能修炼,但师父精修此法,活了一百八十岁方才升仙,可见其颇有神效。”
“若是陛下能够修习此法,不仅能延年益寿,对于求取灵丹仙药也有很大的裨益啊。”
徐福嘿嘿一笑,捋着胡须道:“如此一来,贫道师兄弟便可同为陛下效力,所需时间便能大大缩短。”
李信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仙长所言,让李某顿开茅塞!我便回去禀报陛下,以免误了大事!”
“将军放心!两日之后的祈禳大典之时,贫道自有办法让陛下留张良一条性命。但是,也请将军转告张良,让其心中有数。”
徐福、李信各有所得,相互捏住了对方的弱点,看向对方的眼神倒是少了几分戒备,多了些惺惺相惜。
李信从道观出来之时,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他一路赶往行宫,却被赵高抱歉的告知,陛下今日有些疲累,已经安歇了,让他明日再来。
他回到了自已的营帐,虽然生着炭火,但却是冷冷清清,这才想起自已手下的李必、骆甲和五十名亲兵都已经留在了芒砀山。
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从禁军之中抽调出来的,里面搞不好就有嬴政的耳目,甚至是扶苏的耳目,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他将关键的信息简要写在了绢帛之上,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消息传递给张良,让他有所准备。
但张良此刻还在扶苏手中,自已若是前往探视,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难免落入对方的眼中,那时就百口莫辩了。
正在此时,营帐门突然打开,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刮了进来,让他神思一清,抬头一看原来是蒙恬、冯毋择二人联袂而来。
“两位深夜到访,莫非有什么军机大事吗?”
看到蒙恬、冯毋择声色严峻,李信便知道出了大事,急忙问道。
蒙恬面色严峻,缓缓说道:“任嚣接到圣旨之后,立即起兵进入南越境内。一路上势如破竹,连克南越七处关卡,如今已经占据了番禺。”
“好!”李信神情兴奋,鼓掌道,“任嚣果然不负王翦将军所荐,一反之前用兵迟疑之弊病,才有此战果。”
“他有没有派兵前往南越、四瓯交界处,接应回撤的屠睢军?”
冯毋择长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到番禺城内隐藏了一群身手不俗的杀手,竟然意图行刺任嚣将军!”
“结果如何?”
“幸亏公主事先安排了黑冰台在他左右保护,保住了一条性命。”
蒙恬看了李信一眼,即便到了现在,他还在奇怪为什么李信像是之前就有预判,说动公主做此安排。
毕竟在此之前,很少在出征主将身边安排黑冰台的人,以免让其以为朝廷不信任,影响指挥作战的心态,而这一次违反常规的安排却救了任嚣的命。
“但是他也受了好几次伤,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无法指挥作战。”蒙恬声音低沉,“他手下的裨将也只能紧守番禺,以防南越人乘隙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