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我拍着背,“这是怎么了,来喝点水。想吐?”
我摇摇头,“想是想,但吐不出来,没事的。”
我爹还夹了快肥肉给我,“吃吧,要我看,你可能是在观里吃得太差了,现在吃得这么好,脾胃一时受不了。”
“姐姐,你们在观里是只能吃素,不能吃肉吗?”小完问。
“我们是住在观里,不是住在庙里,怎么不能吃肉?三清观后面有很大片的山林,我们没事做就捕只野兔野鸡来吃,怎么可能没肉吃,还比猪肉香呢。”郁东识说。
“真的吗?下次我也想吃。”
我缓了下,忍住了恶心,刚把肉夹到嘴里,突然间,我的胃一阵翻滚,我扔下碗筷就直捂住嘴巴,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人了。
“什么时候这样的,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我妈问。
“就这几天,可能去到别的地方水土不服,现在发作了吧。”我连饭都吃不下,就喝了半碗白粥。
吃完晚饭后,我在我妈房间里说话,我妈在补着衣服,房里就我们两个人。
“怎么看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受了什么罪?”我妈说。
“有吗?我每次回来,你都说我脸色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话音刚落,我又想干呕。
“啧啧,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我妈说完,忽然又问:“你想呕呕不出来?”
我点点头。
“食欲还不好?”
“嗯。”
“那……”我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喃喃自语地说:“不能吧?”
我见她愣住了,摇晃了下她的手,说:“什么不能?”
她猛然起身去把门窗给关好,面色严肃地说:“妈问你个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不许说谎。”
她这样,让我心里发毛,“妈?”
“妈知道你和阿东要好,你们没有做什么事吧?”
“做什么事?我们能做什么事?”
她一噎,“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有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她说的话呢。
“呃,就是,就是……”
我一脸困惑地看着我妈,“嗯?”
她凑到我耳边,极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一说完,我人都炸了,又羞又气的,“妈!你想哪去了!”居然能怀疑我和郁东识有什么,我气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你们有没有啊?”
“我和他怎么可能,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呐!”我气到背过身去,都不想理我妈了,可真能多想啊。
我妈见我是真的气了,忙哄着我说:“那怨不得我啊,你这不是干呕又食欲不好吗,有点像我怀玉玉那会。而且你天天和他待在一起,你们又都是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年轻气盛的。
万一做出什么……这也是难免的。妈不是不相信你,妈就是觉得吧,你们见天不着家的,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那只能靠猜了。”
“那我也不能这样乱猜啊!就怀孩子才能干呕吗,我就不能是因为胃不舒服吗?真是的。”
“好了,是妈不对,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看,我家大妹长得端正,身体又苗条,我这不是怕别人会打你的主意吗?”
我气到不说话,我妈就围在我身边,哄了我很久。
我妈苦口婆心地说:“你是没当过妈的,哪知道当妈的心思。你还小的时候,就怕你会生什么病,会出什么意外。好不容易等你大了点,看你出落得如此好,我和你爹又欣慰又担心的。我们不能留你一辈子,而你又迟早得托付给别人家的。
我们为你操心这操心那的,就是怕你一不留心就被人骗了,或者犯下什么过错。上回阿桃来,知道她大了肚子,我这心里就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性子,也做不了那样的事。但外面什么人都有,我们就怕你……”
这番话让我鼻子一酸,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我本以为我不在家里,就能少让他们操点心,没想到他们为我操的心,从来都是有增无减的。
“阿东我和你爹都是很满意的,不论你们是做朋友,还是做什么的,有他在你身边,我和你爹都很放心。总归我们都老了,你也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护着你了。”
我依偎在我妈身边,泪水溢满眼眶,但我没敢哭出声来。
从我妈房间出来后,郁东识在和小完玩,他见我不对劲,问:“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我没说话,径自回到我房间。他还跟了过来,一边观察我一边问:“好好的怎么哭了,你妈说你了?你没犯什么错吧?”
我知道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死心的,就说:“没什么,就是我妈说想我了。”
“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要想回来,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来的,怎么还给哭上了呢。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哭,哎呦,怪可怜的,不哭。”
“行了,你赶紧出去吧。”其实也不怨我妈多想,我几乎天天和他待在一起,简直是形影不离的,我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闭眼前看到的人都是他。
我想到九嬷所说的缘分,可能真是注定我和他要相识,然后成为朋友。至于以后,我不敢去做设想,毕竟未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如九嬷说,他是会中途离开我,还是会永远在我身边呢?可我知道,我爹妈都不可能陪我一辈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呢?
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混乱的思绪充斥我的脑海中。我不禁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进入到桃花梦中,而是另一个人,他会不会对像对我一样,对别人好呢?
可能是习惯了,他现在对我好,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过来,要是有一天他突然对我不好了,我才会觉得奇怪。
如今的天很早就开始亮了,鸡鸣报晓后,我跟郁东识拿上我妈收拾的一袋子果蔬,我妈说:“好好照顾自己,注意点身体。”
我还没说什么,郁东识就说:“放心吧婶子,我会照顾好寻音的。”
我怎么听着这话哪里不对呢?但我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