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东识囫囵吃着面条说:“什么都没查到,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棺材里留下的东西。目前能肯定的是,荣杰是被人害死的。”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荣杰不是被人害死的,难不成还是自己死的啊?”
宿吴子说:“就是不知道会是谁害死的荣杰,还有这定魂阵,又会是何人所为。寻常人连定魂阵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还会用来害人呢?”
我想了想,说:“当初那轮回痣,不也是有人教给玉梨的吗?应该是有人把定魂阵教给了凶手。”
宿吴子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关于凶手,我把自己的猜测说来,郁东识说:“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但静秋姐俩都死了,这事就算是她们做的,也是死无对证啊。”
宿吴子说:“是这个理。但不管事情如何,都得查清楚凶手是谁。虽说荣杰负心,但他罪不至死,死后还被人做了这样的阵法,实属枉死。”
我点点头,负心只能说明荣杰品行不好,可他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确实不至于要用命来偿还。性命可贵,且只有一次,究竟会是谁要害死他呢。
等临睡觉时,我见郁东识身上的衣服有个洞,便说要给他缝补一下。
他看了眼,“不用,回头我换件新的就行了,不用补。”
“你可真会浪费,明明衣服还这么好,补好就能穿了,你非得换新的。那你不要,我补好给阿瑞穿,总行吧?快脱下来让我补补。”
他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脱下衣服来给我缝补。我又赶他去洗澡,埋头补着衣服。
补着补着,我蓦然觉得当下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想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妈也是边给我爹缝补衣服,边赶着我爹去洗澡的。
想到这,我耳朵烧红了起来。补好衣服后,我放一边,突然发现他枕头底下好像藏了东西,我顺手一拿,居然是上回的平安扣。
就因为我没收,他就把平安扣带在身边吗?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执着送我这东西。当日我是不想拒绝他的,只是觉得收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
听到有动静,我忙把平安扣给塞回去。感觉我要不收的话,是不是好像有点对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衣服这么快就补好了?”他拿起来看,“你手真巧,补得不错。”
“你不是不要吗,我拿给阿瑞穿。”
他把衣服抱怀里,“烂掉的衣服才扔,现在这衣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还得继续穿呢。”他坐了下来,看着衣服,恍了神,说:“自打我妈死了后,就再没人给我补过衣服了。所以衣服一烂我就扔掉。”
我想起郑有民所说,不免怜惜起他来。想着他平日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这心里,止不住有多脆弱呢。郁家一大家子的,可估计也就郁爷爷才会关心他。
见他伤感起来,我说:“不就是件衣服吗,以后烂了我给你补,别再扔了,多浪费。”
他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你说话要算数,我可是会当真的,不许反悔。”
我无语死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用得着反什么悔。
“唉,要是能永远待在观里多好啊,就查查事,什么烦恼也没有。”他感慨着说。
“怎么,你以前有很多烦恼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的。
“当然有了,还特别多。别看我一副乐悠悠的样子,其实我烦心的事还挺多的。”
“烦什么?”
他想了想,说:“什么都烦吧,不过这都不重要。自从遇到你,在观里住下后,我才发现,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简朴干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多好啊。”
我笑话他说:“那你早该学表伯一样,出家做道士的,你不是有慧根吗?”
“以前不行,我还没玩够呢。现在更不行了,有些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什么人你放不下?”
他心直口快地说:“你呗。”
我身子一滞,脸上不可控制地发红。
他意识到事情不对,说:“呃,我的意思是,我放不下我爷爷,还有你和阿瑞他们。你看,做了道士的话,就得修行,那你们不修行的话,就我一个人,我得多孤单呐。我现在挺好的,又能跟着师父学点本事,又能做个俗人。”
接下来,我们各自在做自己的事,很默契地没说话,因为我们感受到了气氛有些许的尴尬。我留了一会,便回我自己的房间去了。
尽管我们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尽管等下还要和他在梦里见面,但此刻,我不是很想再看到他的,因为现在的我,莫名开始慌了。
我躺下来后,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他说的话。说来也怪,明明我和他在梦里都能见到,可一旦我看不到他的话,我就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来。
虽说我最清楚不过他的脾性,可我会更想走进他的心里,想知道他的想法。相处得越久,我就发现我有点不了解他的。
到了早上,因着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我们就留在观里,哪也没去。
我看着屋檐下落着淅淅沥沥的雨,听着宿吴子和郁东识还在讨论荣杰的事,不禁失了神。
洪庆生是在午后,冒着大雨来了,来的时候全身都湿了。
郁东识问:“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啊,就不能等天晴了再来吗?”
洪庆生迫切地说:“有事,有大事。”
“是什么?”
洪庆生小心地从怀里掏出张本子来,是用袋子装的,他郑重打开本子给我们看,“是我们对不起荣杰。”
我问:“什么意思?”
“你们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这本本子,是洪达无意间从他妈的柜子里翻找出来的。那柜子里的东西,是他妈生前用的,平日里不让我们接近。我们本来打算烧掉的,可一时之间给忘了。”
郁东识问:“这上面的字,是你老婆写的?”
“不是,是静秋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