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民支支吾吾地半天,憋得脸色通红,才问:“蕊丹,她有没有对象?”
我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就问这个?”
“嗯,不能问吗?我肯定是不好亲自问她的,只能来问你。你是她朋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故意逗他,“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啊?”
“那,那我好奇不行吗?你倒是快说。”
“你就那么想知道?”
“倒也没有,就是没事想问问,不说算了。”
我看他明明很想知道的,却还口是心非说不想。“蕊丹没有对象,你可以放宽心了。但她家里人今年估计会找媒人给她说亲的。”
“为什么,她也不大啊?她家里人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是不大,可也不小了呀。等找到合适的人家,准备婚事,就差不多了。所以呐,时间不等人,要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想着他和蕊丹可能是真的有戏,得趁机撮合撮合他们才行,他俩就是缺少见面的机会。我说:“那个,我等下想回趟家,你要不和我一起回去吧?”
“好。”他一口答应。
等忙完,我就打算和郑有民回去村子,而如云则想让郁东识回镇子上。但郁东识想和我一起,我看了眼如云,说:“你都好久没回去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郁东识说:“可……”
如云说:“可什么啊,郁爷爷常跟我念叨起你呢,就和我回去吧。”说完,就把他给拉走了。
我们也出发,不知为何,看到郁东识和如云俩人一起离开,我这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受。
刚到村口,我就听到有人在喊:“阿音!”我回头一看,是小飞。小飞是村子里的人,和我差不多大,和我是一同长大的交情。
他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小伙伴们都嫌弃他是个病秧子,不肯和他玩。而我呢,因为性格不合,还有其他缘故,除了蕊丹,也没什么人和我玩。我们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便凑到一起玩耍。
小飞向我走来,“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听蕊丹说,你住在道观里?”
我点点头,我和小飞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他前段时间好像是出去看病了,我在村子里没怎么看到过他。如今看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比之前愈发苍白了。
我问他:“你呢,还好吗,病看得怎么样了?”
他无奈笑了笑,“还不是老样子,其实我不是很想去看病的,看来看去不还是这样,还浪费钱。”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万一遇上什么神医了,把你的病治好了也说不定,别灰心嘛。”
“是呢,不说了,我还有事,得空我去找你。”
“好,那你去忙吧。”
见他离开,郑有民问我:“你这朋友,是有什么大病吗?他看着脸色不大好啊。”
“他从小就这样,大病小病不断的。”我说。自打我有印象以来,小飞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不是在咳嗽,就是在大喘气,他就没个舒坦的时刻。
听九嬷说,小飞是因为在娘胎里受了惊,所以从生下来便不好。当初接生婆还说小飞是养不大的,可他爹妈不肯放弃 ,硬是撑着把小飞养到这般大。小飞活是活下来了,但这身子骨,弱得跟什么似的,比婴儿还脆弱。
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我水都没喝,就去把蕊丹给找来。我说:“人家可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她脸上一羞,“他不就是顺路来的吗,怎么是专门来找我的?”
“怎么顺路,那他回镇上也不经过我们这村里啊,人家就是来找你说说话的。”我把她拉到我家,郑有民见了她,反倒拘谨起来了。
我怕他们在我家说话会不自在,就把他们赶去附近的林子或山上去,总之,不要有人来打扰就成。
我妈说:“你自己的事都没着落,还想当起媒人来了。不过我看,他们俩人多少是有这个意思在的。”
“那蕊丹的事,我肯定得急啊。何况阿民一来就问起我蕊丹的事,我又不傻,自然看出来了。”
“这事要真成了,我可得让蕊丹他妈给你封个大红包才行。阿民这孩子,人不错,家里又在镇上,多少姑娘想嫁都嫁不到呢。”
说着说着,我妈突然让我过去看看九嬷,我心中一紧,问:“九嬷怎么了?”
“唉,能怎么,无非就是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了。”
我连忙去了祠堂,一进去九嬷的屋子,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屋子里光线灰暗,我看不清,试着喊:“九嬷?”
“谁啊,大妹吗?”
我顺着声音,摸索到床边,一摸到九嬷冰凉的手,我怔住了,“九,九嬷?”一时之间,我泪意涌上来,抑制不住地想哭。
我把九嬷搀扶起来,靠坐着。我又点起油灯,当看到九嬷发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而九嬷似乎要比之前更瘦了,脸色枯黄,就如枯萎的干草一样。
我鼻子一酸,好想哭,但我强行忍住了,去倒来水给九嬷喝。
“你怎么回来了,没什么事吧?”九嬷说。
“没事。倒是您病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什么时候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我这是老毛病了。”
“可您也没个人照顾……”我一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养病,就不由得心疼。
“照顾什么,都是小毛病,我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倒是你妈,放心不下我,每天三餐给我熬药送饭的,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我知道九嬷是不想麻烦我们一家人的,但九嬷待我们一家,且不说我爹妈他们,就说待我,就是亲生的阿嬷也不过如此了。
我把屋子给收拾好,又把九嬷的衣服给拿去洗了,她还不肯,说:“不用洗,晒晒就好的。”
我没听,继续把屋里屋外给清理好。做完后,我就坐在九嬷床边,陪她说话。听到她时不时地咳嗽,我这心里就跟难受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