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怎么个分法?”
宿吴子说,阵法一开始布局成什么样,不论过了多久,都还是保持一个样不动的,这就是死的阵法。
至于活的阵法呢,是会变化的,一是它可以根据施法者的要求来变幻;二是可以随时惩戒闯入阵法的人。当下的这个阵法,便是活的阵法。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阵法中,居然能有这么多的奥秘。
郁东识说:“那这阵法也太厉害了吧,都胜过人了。不过,先撇下阵法的事,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总不能真被困在这里吧?我忙了一下午,快饿死了。”
宿吴子颇是愧疚,“唉,这事怨我,没弄清事情就带你们来了。我原以为这里就是碰巧埋了干尸,哪曾想还会有阵法。”
“师父你又不是神仙,哪能预料那么多。如果你一个人被困在这,我们还不知道上哪找去。人多力量大,我们三个人,难道还能想不到出去的办法吗?”郁东识说。
“是啊表伯,你不用自责的。事在人为,我就不信我们还出不去了。”我望着即将黑尽的天空说。
郁东识捡了些干柴,生了火堆,有了光和温暖,让人慢慢安心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阵法处于无形的状态,我们看不到,所以即使被困,我们也不是很慌,总觉得我们是有办法能摆脱阵法的。
我看向宿吴子,他一副束手无策,很为难的模样。说来也怪,兴许是这个阵法过于强大,能夺人修为。此刻的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会感到害怕。
郁东识说:“师父,你懂的那么多,真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吗?”
宿吴子无奈摇摇头,“这里很奇怪,我一来到这,就心神不宁,恐怕是阵法在暗中作怪。”
郁东识说:“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那是你们修为尚浅,感受不到阵法的压制。别看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实际上,阵法已经在对我动手了。我想,不出一日,我的内力必定会衰弱。”说毕,宿吴子便打起坐来,好保存体力。
郁东识看向我说:“就剩我俩了,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从地下挖个洞钻出去?”
我懒得搭理他,“你要闲着没事干,就试试吧。”
结果,他刚挖了个浅坑,人就累了,倒在火堆旁睡去。
此时,万籁无声,静得只剩火堆燃烧的声音,还有附近的动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也是身心疲惫,坐在地上,缩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满是黄符的瓮。刚一开始看到这瓮,知道里面有干尸,我还会怕。但现在,就算里面有僵尸,我也看淡了。
眼皮渐渐重了起来,我双手抱住膝盖,把头靠在手臂上,慢慢合上眼。
“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一个男子呼救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懵懵地抬起头来,四周还是漆黑一片,火堆已经熄灭,只留下零星的火星子。
郁东识和宿吴子还在熟睡,没有被呼救声给吵醒。
“快来救救我啊……”声音还在传来。
我不安地起身来,发现呼喊声像是就在周遭,离我很近很近,近到他仿佛就在我身旁。
可我身边除了郁东识和宿吴子,再也没别的人。我不会是遇到鬼了吧?但这个声音很真切,我绝对没有听错。于是,我试着问:“你,你在哪啊?”
“快救救我,我就在这里,你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我的。”
我小心走了几步,发现声音是从瓮里传出来的。我屏住呼吸,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再次发问:“你,你在这里?”
“是,我就在瓮里面。”
我吓得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救救我。”
“你,你就是那具干尸?”我粗喘着大气问。
“蚂蚁吃了我的尸身,我现在连干尸也不是了,就剩一堆残骸。好心人,求求你,快救我出去。”
听他的声音很平和,没有恶意。加上看不到他的样子,我好像没那么怕了,稍微放宽心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里面?”
“我叫铁蛋,是鲁上乡的人。”
“鲁上乡?”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那你怎么会在瓮里的?是谁害了你?”
“不知道。”
“不知道?”听他声音,应该有二十来岁,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连是谁害自己的都不知道呢?
他说,大概在十七年前的一天,他独自一人打算去外地谋生。刚出了鲁上乡,他就碰到一伙人,那伙人说有个地方很好挣钱,他们可以介绍他去。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跟着那伙人来到这里,遭他们蒙骗喝下迷药。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头还被人砍了,尸身和魂魄都留在这瓮里,不能离开。
听到这,我震惊不已,“这是真的吗?”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现在连尸骨都没剩多少了,骗你干什么?”
“那,那……”我震撼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世上居然会有这样令人胆颤的事。
“时间不多了,趁他们还没发现,我得长话短说。这位妹子,求你救救我,把我魂魄给救出去。我已经困在这里十七年了,太折磨人了,我妈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可,可我要怎么救你?”我问。他的遭遇确实太可怜了。
“来这里的人不多,在你们来之前,就只有一个砍柴的。我向他求救,但他救不了我,还好把你们给引来了。你们来自道观,本事很厉害。特别是你,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能力救我出去。在我这个瓮的旁边,有一个盒子,你打开来。里面有我至关重要的东西,也有这个阵法的关键所在……”
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来,声音刺耳,仿佛是在遭受着什么煎熬。
“寻音,醒醒,醒醒……”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变得混沌起来,我不得不再次闭上眼。过了会,我感受到有光明,便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