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经历这事,他真的是变得成熟稳重了。“那阿西没有吗?”我以为郁家的家产是他和阿西分,没想到是他和他爹分。
他说:“我爹现在分到的东西,日后肯定会留给阿西的。所以,分给他们父子俩其中一个,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让我不免替他感到心酸,他这是把自己当做外人了。他爹也是,只把阿西当做是自己的儿子。父子俩能生分成这样,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那你……”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了。
“不用安慰我,如果我在意他们,我肯定会伤心的。但现在他们怎样,都和我没关系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我不还有你们关心我们吗?你们可比我爹关心我呢,是吧?”
我轻轻“嗯”了声。其实他不在这些天,我多少有点不习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现在看到他回来,心安了。
……
这天刚下完雨,我们几个砍柴的砍柴,煮饭的煮饭,洗菜的洗菜,准备着晚饭。一切井井有序,平静又温馨。
我出门去捡点石头来垫桌子,一出去,远远就看到前面走来个人影。因着现在天快黑了,我看不清这个人长什么样,就感觉有点眼熟。
“阿音。”那人冲我招手。
“你是……”
那人走近,我才看清,是个女人,披着头巾蒙着脸,头发还乱糟糟的。
“我是你大姨呀,你不记得我了?”她嗓子很沙哑。
“大姨?”我懵了。我妈是有个亲姐姐,但嫁得远,隔几年才见面。她脸上经常长麻子什么的,确实很爱用头巾把头和脸裹着,就露眼睛出来。
我回想了下,我上次看到大姨,还是三年前去她家探亲的时候。
“嗨,就知道你这孩子记不得我了。我是你大姨,我听人说你妈病了,就来看看。你爹让我来带你回去,好照顾你妈。”
“我妈病了?”我一惊。我是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而且我妈身体一向不好,很多小毛病什么的。
事关我妈,我没有多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去和他们说一声,“我得回家一趟。”
郁东识说:“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妈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现在天快黑了。”
“不用,我和我大姨回去。”说完我便出去和大姨离开。
郁东识跟了出来,“天太晚了,不安全,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表伯今晚不回来,观里就阿瑞和元元两个人哪成。”我说。
“是啊,阿音我们走吧。”大姨说。
郁东识瞥了眼大姨,问我:“这真是你大姨?怎么还围着脸呢?”
我怕他口无遮拦的会得罪大姨,就说:“肯定是啊,我自己的大姨我还能认错吗?我们走了。”
“哎,手电你还没拿上呢,等下怎么看路。”他把手电塞我手里,“那你路上多注意点,你可是最容易出意外的。”
我担心我妈,拿上手电和我大姨匆匆离开了。
我们俩走得很快,我并没有注意到大姨有什么不对劲。走到半道上时,她突然拉着我朝另一条路走去。
我拉住她,“大姨,我家在这边啊,怎么去那边?”
“哦,是我太心急了走错了,我们赶快走吧。”
走了没几步,我突然闻到她身上有股怪味,很奇怪,但又很熟悉。我借着微暗的灯光观察了她一下,发现她好像比几年前要瘦要矮了。
我们一路上都在赶路,没怎么说话。我随口提了句:“大表哥他们还好吗?”
“他们好得很。”
“那……”
“别说了,还是赶紧走吧,天都黑了。”
我发现她比我还要心急三分,恨不得飞回去。
因为我和别人一起走路,我是习惯走在后面的。我和大姨中间隔了点距离,我稍微走得后一点。
突然间,有刀光闪过我的眼睛,让我愣住了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看到在大姨的袖子里,隐约藏了刀。
我心下咯噔,默默打量了下她,发现她身上穿得衣服很破烂,像是捡来的。而且她露出来的皮肤,很多褶皱,像是个老人家。
我大姨也就大我妈五六岁,今年大概四十来岁的人,不会老成这个样子吧?再者,我大姨家家境尚可,大姨人又生得丰腴了些。虽然我们几年没见,她也不至于瘦成这个样子吧?
我想到那晚进入幻境的事,我还是小心为上。我问了句:“大姨,我大表哥还没娶到媳妇吗?”
她明显愣了下,含糊地说:“呃,这个……”
我立即接话,“我猜肯定是没有,大表哥人太挑了。”
“对对对,他太挑了,还没娶到媳妇。”
一听,我马上停住脚步,握住拳头,问:“你是谁?你根本不是我大姨!”
她回过头来,“你胡说什么?我不是你大姨,还能是谁?”
“我大表哥孩子都有了,你却说他还没娶到媳妇。”
她结结巴巴的,“呃,是我一时给记错了。怎么可能还没娶媳妇呢,是我逗你的。快过来和我回去。”
“那我问你,我妈生的什么病?”
“我又不是医生,哪知道是什么病。你这孩子还问什么问,快和我回去。”她想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连连后退,“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妈的小名叫什么?”
“呃……”
看到她犹豫了,我立即说:“还装,你到底是谁?”我怕她意图不谋,就想转身赶紧逃开。
偏她一把拽住我,“哼,想走,没门!你倒是聪明,三番两次都被你发现了。好,就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说完,她就扯开头巾,露出张面目全非的脸来。脸上呈现暗红色,像蜕了层皮一样,又满是伤疤,密密麻麻的像条蜈蚣。总之,是十分瘆人。
当看到她仅有一只眼睛是完好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身子一激灵,“你是茅婆三!”
“不是我还能是谁?来,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可都是拜你所赐。怎么样,许久不见,还记着我呢?”她笑得阴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