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吴子摆摆手,“寻音,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谣言最是能伤人于无形的。三人成虎的故事听说过吗?那你们村的人不信,要传到别的地方去,别人不知情,多半会信的。何况日子一久,谣言天天说,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我说:“可她说我是妖孽,那我一个大活人在这,任她怎么说,我不都还是人吗?”
“话虽如此,但你不常在村子里,你哪能知道她是如何添油加醋说你的。再者,她无端端把这事抖出来,不单单是为了中伤你,她还想除掉你,不是吗?”
郁东识着急了,“还说什么啊,这得当面找她质问清楚才行。你清清白白的,哪能担得起妖孽这名头。走,这就回村子弄清楚来。”
说完,他便拉着我,催着宿吴子出门了。
我还是觉得这不算什么事,那嘴巴长在哑婆身上,我还能阻止她怎么说吗?加上她说得又太离谱了,但凡有脑子的都不能信吧?
然而事实证明,还是我太天真了。
我们刚到村子里,就碰到阿凤。阿凤一见我,竟连脸面也不顾了,直直朝我啐了口痰,幸好我躲得快,不然我就脏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跟泼妇骂街一样,指着我说:“我呸!你个害人的妖孽回来干什么?难道还嫌你害我们害得不够惨吗?”
我当下人就给懵了,我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郁东识反应快,站在我面前说:“你有病吧你,寻音她这些天都是和我们在一起,她怎么就害你了?你要是脑子不好使,我建议你去看看,别省这个钱。”
阿凤拿着扁担一横,“不是她这个妖孽,我们村子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吗?就连祖石都碎了。别的村都没我们村多事,就是因为有她这个妖孽在我们村子,才会有这么多祸事的。”
郁东识立马怼:“嘿,你这人张嘴就是乱来。你们村子这么多人,怎么就把事情全赖在她身上呢?你怎么就不怀疑怀疑自己,万一这个害人的妖孽就是你呢。”
“哼,她不是妖孽谁是妖孽?大家都是从娘胎里出来的,独她一个人,可是从那死人墓里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亲生的爹妈,是狐狸精,还是哪家的孤魂野鬼!”
“你!”我实在没忍住,上前去,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声很大,在场的人同时愣住了。
我也呆住了,没想到我居然打了阿凤。不过我也不后悔,冲她这话,我多打两巴掌都可以。尽管我没有见过我的亲生父母,但我也不允许别人这样辱骂他们。还有,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不能再一味忍让。
“你竟然敢打我!”阿凤捂着发红的脸,不置信地看着我说。
“打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搬弄是非,日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郁东识说。
阿凤气红了眼,大声嚷嚷着向我冲来,势必要撕了我的。
幸好有郁东识挡在前头,替我拦住了她。郁东识这腿脚功夫算是没白学,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对付一个妇女,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先是抢了阿凤的扁担,“有本事你就来啊,我们可是三个人,你难不成想一打三?识趣点就哪来的回哪去,最好滚回你娘胎里去,免得再出来祸害人。”
阿凤气急败坏地看着我们三个人,她气归气,但碍于我们有三个人,她还是怕了。“好,詹寻音你给我等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怎么打我的,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说完就跑走了。
宿吴子说:“这下子,你该知道谣言的严重性了吧?总有人会相信这谣言的。”
我无奈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谣言传着传着会成真。
随后我们来到我家,问问我爹妈,最近村子里是个什么境况。
我妈说,自从哑婆会说话后,就跟开了天眼一样,变得神神叨叨的,大肆宣扬我是个妖孽,还说如果不除掉我,村子以后会有更多的灾难。
起初人人都是不大信的,认为她只不过是针对我,随便乱说的,村子里估计就阿凤几个长舌妇会信的。偏自打哑婆有一回,预测说有人的房子会塌。过了几天,还真有人的房屋给塌了。
这下子,大家开始相信哑婆。毕竟近来村子祸事接连不断发生,而哑婆又一一能预测得准,跟个神婆似的,谁能不信。
又因着哑婆整日揪着我从墓里捡来一事不放,非说我是个祸害人间的妖孽。村子一旦出了什么事,就赖在我身上。她这样添油加醋地说,自然会有人信,而且信的人也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家里发生过祸事的人家。
“前几天,你爹听到有人说你的不是,他和人吵上半天才肯罢休。”我妈说。
我想着我爹向来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居然能和人吵起来,想来是真的气极了。
“我和你爹也去过哑婆家,要她别再胡说八道了。偏她是个会装的,我们和她说,她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等一到了晚上,她就说我们欺负她一个老寡妇。这给我们气得,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郁东识说:“我们今天来,就是处理这事的,不能再让她往寻音身上泼脏水了。什么人呐这是,她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我妈说:“你们能拿她怎么办?嘴长在她身上,她爱怎么说怎么说,谁也奈何不了的。何况她又是一个寡妇,你们一去,别人肯定会说你们欺负她一个老太婆的。”
宿吴子说:“这个就未必了,不是弱者就有理的。”
我妈出去后,我问:“表伯,这事该怎么办?哑婆她这人倔得很,一旦认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我们去和她理论,也怕是会徒劳无功。”
郁东识说:“那实在不行,打她一顿,把她打老实不就行了吗。”
“这个更不行了,这不是恃强凌弱吗?再说了,她那副身子骨,哪经得起你打,万一出人命怎么办?”我说。